英平一路上都没有出声,似乎心情极为沉重。
叶长衫好似感受到了这份压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也不开口问什么。其实,他什么都知道,虽然一年多以来英平没有表现出任何哪怕一丁点的悲伤,甚至连文君臣的墓他都没有去祭拜过,但以英平的性格怎么可能像表面上那么轻描淡写?
他纵情声色,恐怕也是为了麻痹自己忘却这份伤痛吧?
英平虽然不说,但心底对二师兄的依赖是极重的,二师兄是他的师父,这么多年以来当真如师如父。二师兄这么一走……唉!这份痛苦的确难以彻底抹去,说到底他也是可怜的人儿,如果是自己身处这样的困境,恐怕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想到这里,叶长衫甚至有些内疚,因为方才自己过激的言行,他抬起头,欲上前与英平并排而行以便找个话题来关心关心这位独处深宫的兄弟。
正当叶长衫准备一个跨步走上去时,忽然发现,此时英平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定定地站在原地。
叶长衫感到有些奇怪,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只见英平没有将脑袋转过来,眼光痴呆地看着前方,说道:“到了。”
到了?到哪了?
叶长衫不禁一阵纳闷,一路走来英平也没说去哪,他也没问,就一直跟在屁股后面闷头走着,他以为今日出行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并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地。
顺着英平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艘华丽的大船出现在叶长衫的视线中,原来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渭水旁,待他再仔细一看,只见‘兰秋坊’三个大字赫然印在牌匾上。
“怎——怎——怎么——咱怎么到——到这儿来了!?”叶长衫心跳骤然加快,说话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脸也像猴屁股一样通红无比。
“不是说好来这儿么?”英平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这——这可是——”叶长衫越来越窘迫,他身子站得直直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是啥?”看着叶长衫的样子英平忽然觉得很有趣,微笑着说道:“这是花船。”
你还知道呐!叶长衫心中羞耻地骂道。
“花船,就是飘在水上的青楼!”英平生怕叶长衫不明白,故意把话说得十分直白。
“小声些——”叶长衫就差捂住英平的嘴了。
这真是坑叔啊!这家伙不是打着去花船的幌子逃离他人眼线的监视?怎么就真的来这种地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要是让伊依知道了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她不得踹死你我?
片刻之后,叶长衫终于又憋出两个字——
“回去!”
“回去?”
“对!我现在命令你,回去!”
“凭啥?”
“凭——”叶长衫思索一下,立马说道:“凭我是你师叔!”
“师——”
英平一下也愣住了,没想到叶长衫会在这事儿上用师叔辈分压人。不过英平也知道,此事倒不能硬来,他是光棍一人,更何况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方面。而叶长衫却不一样,如今他与伊依互生情愫,虽尚未表明但大家都能看出,若是这时候自己身为大舅子还带未来妹夫来此烟花之地确实不太妥当。
嗯……硬的不行,得来软的,实在不行用坑蒙拐骗也不是不可以…
英平的眼珠子不停地打转,可思来想去,他竟是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叶长衫,心急之下,他也只好耍赖,说道:“反正我不走!”
“你不走?那行,你进去,我在这儿等你。”
“不行!你不进去陪我没意思,你必须进去!”
“你——我——”
“你得保护我!”英平理不直,但气却更壮。
见英平胡搅蛮缠,叶长衫几欲转身就走,可听到这句话后,他便想到如今二人是微服出巡,他的首要职责是护卫英平安全,便迅速放弃了这想法。
见叶长衫有所动摇,英平趁热打铁说道:“你还知道你是师叔?师侄的婚姻大事你都一点不关心!就知道自己甜甜蜜蜜,哼!”
说罢,英平反而双手抱胸,耍起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