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将军误会老夫了,老夫所期望不过是圣上能担负得起这江山、大唐能保数十年太平。”看着常之山带着些许敌意的目光,王延庆感到丝丝无奈。他轻轻地摇摇头,说道:“老夫何尝不希望圣上又是一位明君?那既是大唐万民之福,也是我们做臣子的幸运。但正如常将军今早所虑一般,圣上如今有治国理政之能么?若万一......万一圣上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而你我皆劝止不住,届时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仅仅是牺牲个人利益这么简单了。”
王延庆没有理会常之山如刀剑一般锐利的目光,自顾地向前行走,仿佛这一条艰难险阻的路只有他一人在走,而他肩上的担子却过于沉重,以致于压得他无法喘息。
常之山将寒光收回,思绪又回到十五年前,当他知道那个女子怀上了唐帝的骨肉时,他的心再一次地死去。这么多年来自己忠心耿耿地追随着唐帝,可换来的却是不信任……甚至一丝丝背叛?唐帝应该能感觉到自己是爱慕那个女子的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以及将来。王延庆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有些事真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遭殃的可能会是百姓,亦可能是军士,要是那一天真有可能到来,自己忍心坐视不管么?
王延庆依然继续走着,直到他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常之山视线中。
常之山依旧站在原地,此时他脑海中的思绪时而飘回过去时而飘向未来,待他回过神来时,只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路中间。望着王延庆消失的方向常之山轻哼一声,而后大步朝宫外走去。出了宫门后他驾马扬鞭,不过此次他并未向府中走去,而是向着校事府的方向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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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
英平将所有的奴才都赶了出去,就连陈进爵也被轰了出去,此刻书房中只剩下叶长衫。叶长衫如今已经入宫了,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职位,但尹敬廷已经默许了叶长衫的存在。其实这些太监、宫女倒也挺喜欢这位小叶大人,性格柔和不说,对这些奴才也总是客客气气。今日圣上将这些奴才全轰出去的时候,陈进爵近乎哀求地看了看叶长衫,叶长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陈进爵这才溜之大吉。
此时书房中纸片已散落满地,仔细一看不是那篇谋论策略又是什么?随后,只听见几声‘咣当’的响声,不知是笔洗还是茶盏什么的瓷器被毫不留情地砸在地上,散得一地都是。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常之山这家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朕!等朕亲政了,早晚让他回家带娃去!”英平愤愤不平地说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哐当’的瓷器碎裂声,不知又有哪个器皿遭殃。
叶长衫站在一旁暗暗地觉得可惜,这些瓷器都精美无比,放在市面上都定然价格不菲,就这么砸了他感到有些心疼。
“你在看什么?”英平见叶长衫看着地上地碎片发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啊?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瓷器精美,摔了怪可惜的。”
听叶长衫这么一说,英平倒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
“哈?这算什么?你要喜欢改明儿朕给你弄十个八个。”英平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怨气,将心情平缓了一下,问道:“今儿是初几?”
叶长衫抬眼思考片刻,回答道:“好像是是初一。”
“唉——”英平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这个日子他不禁感到头大。
“怎么了?”
“又要去见那个老妖婆。”
英平口中地‘老妖婆’指的是皇太后,虽然英平深知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是自己的仇人,但宫廷之中礼节不能少,更何况中原讲究一个‘孝道’,皇太后名义上依旧是英平的‘母后’,若是不尊‘母后’那便是失德,所以表面上的功夫英平该做的还是得做。
“那……你每次见她都如何应对的?”
“如何应对?就当见一条老母狗,还能如何应对?”
叶长衫一时语塞,没想到英平会将内心的厌恶表达得如此直接,好歹她也是堂堂皇太后。不过想来也情有可原,若是自己还要天天对草堂那对狗男女尊崇无比,恐怕自己也会感到无比抓狂与恶心吧?
想到这里叶长衫反倒对英平的境遇产生了几分怜悯——皇帝的确不好当啊!并非小时候想象的那样能想干啥就干啥,皇帝也不是为所欲为的,皇帝掣肘、受限之处也是很多的。看着一脸无奈的英平,叶长衫有股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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