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鸿雁是明白人,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提及草堂是为了叶长衫着想。此时见再也藏不住,便只得无奈地说道——
“我这位义子的亲生父母之死便与这草堂有着莫大的牵连,还请秦公子见谅……”
这些日子英平已将为长衫父母复仇视为己任,今日得知元凶自然愤意难平,便激动地说道:“草堂!好你个草堂!此仇不报我英平誓不为人!”
“你俩先坐下吧,这种愤怒毫无作用,莫吓着了秦公子。”伊鸿雁无奈地说道。随后,他又转身对秦敬卿说道:“秦公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这位义子思及父母情难自抑,多有得罪,在下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哪里话哪里话,叶小公子遭此大难,心中有恨人之常情。”
在伊鸿雁的劝说下,叶长衫渐渐地将手松开。
秦敬卿也没太在意,他不过抬手整理下自己的衣袖,随后拱手敬道:“身为人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敬卿感同身受,叶小公子听闻仇人之名如此愤恨,是天大的孝子呀!敬卿好生钦佩!”
叶长衫恢复了理智,对着秦敬卿讪讪一笑表示歉意。
提及叶长衫的血仇,英平倒是表现得挺上心。他追问道:“秦兄,这草堂到底什么来头?”
这次轮到秦敬卿得意地笑了,只见他小酌一口酒润了润嗓子,道:“敬卿别的本事没有,但这中原列国强者的秘闻,敬卿倒是十分感兴趣。这草堂的来头可大了,若说修行高手数量,放眼整个中原没有任何门派能与草堂相比。”
“寒门都不能?”
“对!寒门都不能。”
英平怔了一怔,显然这个草堂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秦敬卿继续说道:“草堂位于北魏国都大梁,堂主便是中原三大宗师之一的折鹤兰。折鹤兰祖祖辈辈都是大魏宫中花匠,不知何等机缘,折鹤兰结交上了老魏王。嗯……对!就是结交!相传老魏王与折鹤兰相识后二人竟是一见如故,日日将其带在身边。后来老魏王搬去亲王府上住前还特地向父皇将折鹤兰要过去,老魏王是其父最喜爱的皇子,区区一个花匠之后自然点头应允。这老魏王当真慧眼识珠,而折鹤兰也着实天资不凡!中原列国皇子皆要修行武道,老魏王也不例外,这折鹤兰便每日伴随老魏王,立于一旁观看各位皇子修行,到最后他竟无师自通!非但修为远远超过列位皇子,后来更是于花草之间领悟天玑之道并独创‘千叶剑法’。自此,老魏王便得其‘左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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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折鹤兰如此不凡……”英平喃喃自语道。此刻他感叹天下之大,这些强者的经历皆是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传奇。
一阵感叹后,英平又好奇道:“秦兄方才说折鹤兰是老魏王的‘左膀’,那另一支‘右臂’又是何人?”
“这‘右臂’嘛自然就是今日北魏女相咯。”
“女相?”
“对!说来这女相的经历也是颇具传奇之色。彼时女相不过是大魏宫中宫令女官。适逢太子造反,她竟有胆量独自闯出宫直奔老魏王府邸。那时候老魏王已被封为亲王,整日在自己的亲王府老实呆着。不想女相竟说动了折鹤兰共辅佐老魏王平东宫乱、以保皇室安宁。平乱后老魏王被立为新太子,其父驾崩后他就顺理成章登基做了皇帝。之后他重用女相,女相方有今日之位。”
“那……那折鹤兰呢?他怎么不留在宫中混个职位?怎么反倒离开了皇宫?”
“人各有志嘛!其实当年帮助老魏王平息东宫之乱时折鹤兰不过是天玑境。随后他在‘子夜之难’中被……被一个疯子用剑重伤,在宫中昏迷整整十四日,说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为过。可也正是如此,折鹤兰却因祸得福,在苏醒后他初悟天枢之道,伤愈后闭关七七四十九天,最终修得正果入得天枢境界。自此,折鹤兰便愈发痴迷于花草与剑道,十年间数次上请陈情,欲离宫开辟草堂不问世事。老魏王拗不过他,最终念其从龙有功且感其旧情,便允了。从那时起,大魏宫中少了一位花匠,大梁多了一间草堂。”
叶长衫听着听着又陷入了怒火中。他双目微红、拳头紧握,口中念念有词地重复道——
“草堂......草堂…...”
见叶长衫如此激动痛楚,伊依心有不忍,小手不禁握住了叶长衫的拳头。
那日叶长衫虽听到了关于‘草堂’的一些词语,但他始终不知其意,今日听秦敬卿介绍草堂,终于知晓“草堂”是何方神圣。到底是谁派那一男一女来暗杀英平这谜底尚未揭晓,但总算知道了一些线索。
叶长衫此时不停地喊着“草堂”二字,脑子中却一片空白——即使知晓了是草堂之人杀我爹娘又如何?且不说堂主与另两位天玑强者,就是那一男一女也远远强于自己……没有力量,自己的愤怒微不足道。力量......力量…...对!我需要力量!打铁还需自身硬,唯有自己的拳头硬了,才能帮爹娘报仇雪恨!好,即使入不得寒门,我也要积极入世,努力使自己变强!
想到这里,叶长衫问道:“寒试何时开始?”
“四日之后。”
“需要什么条件?”
“无需条件,去太学院将自家姓名与户籍登记便可,太学院会发放一带编号的竹片,将姓名、籍贯刻于上面,开考时将竹片带与身上便可。叶小公子若急着报名,明日敬卿便领小公子一行去太学院。”
“好,那就有劳秦公子了!”
叶长衫点点头以示感谢。说完,他又感觉手上微热,低头一看原来伊依的小手还握在自己拳头之上,当下便感到心里一暖,紧握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松开,向伊依一笑。
见叶长衫展颜一笑,伊依心里也舒服许多。于是便收回小手,乖巧地静坐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