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里,独立的花魁小院中,顾盼盼正倚在窗边出神。
负责顾盼盼的老妈子在一边说。
“武公子那边已经和教坊司那边打过招呼了,打算赎你出去当妾。武公子的身家权势在洛阳首屈一指,这些年对你也是上心。给他当妾,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事。”
顾盼盼只是平静道:“我已经挂牌,非叶公子不出阁。武公子要买我,也要等我伺候完叶公子。”
“女儿啊,你向来是个知轻重的明白人,怎么也信才子佳人那套唬人的话。那都是编出来掏公子们腰包的把戏,你怎么反而自己陷进去了呢。”
顾盼盼默然无言。
老妈子继续说。
“等教坊司那边文书下来,出不出阁便由不得你了。听妈妈一句劝,把身子留着,将来到了武家做妾,也不至于被人送来送去,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老妈子把该说的话说完,看顾盼盼依旧沉默不语,也就离开了。
青楼里的姑娘没一个是自愿的进来,想要出去也由不得自己。
命不好,怨不得人。
老妈子走后,一直贴身照料顾盼盼长大的柳妈端了一杯热茶,走上来问。
“姑娘,武公子不好吗?”
顾盼盼接过茶水,缓缓开口。
“在客人里,武公子算好的。只是叶公子不一样,他已经不是好了。他对我并无轻贱,你没遇上,根本想不出世间还能生出这样的人来。”
柳妈曾经是柳府女管家,对当年的事,知之甚详。
“那姑娘和叶公子说了,你们婚约之事吗?”
顾盼盼眼眸微低,轻轻摇头。
“父亲入狱自裁前,早已主动退婚,我又何必谈起。叶公子如今是进士出身,清贵至极,在朝中又得昭容赏识。我一介风尘女,污秽不堪,莫要拿前尘往事,染了他人清白。”
柳妈回忆着说。
“当初老爷入狱自裁前,的确是把叶家的婚书给退了。可叶老尚书却迟迟没把我们家的婚书给退回来,估计是存了心思。将来让叶公子纳小姐做妾,好好照顾你这位故人之女。”
顾盼盼沉默许久,方才道:“可他没说。”
柳妈叹息道:“如今坊间都在传姑娘与叶公子的风流韵事,难道你们在船内,就没有发生点什么?”
“才子佳人,那是演给别人看的。”
也是演给我自己看的。
顾盼盼望着窗外萧条景色,叹息着说。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一点小错,都可能是杀身之祸。我们家曾经,不就是如此。我和叶公子曾有婚约一事,你不要和他人说起,免得替他招来无妄之灾。”
“姑娘总是替人周全,武公子在诗会上丢了面子,如今要强买姑娘,又有谁人替你周全。”
“武家是皇亲国戚,在朝中权势惊人,我又有什么资格让叶公子替我得罪武家。贸然求助,只会让叶公子陷入两难。
等武公子要替我赎身的事情传开,叶公子若有心,自然会想办法帮我,他若无能无力,又何必令他勉强难堪,平白在朝中竖敌。”
柳妈心疼说,“委屈姑娘了。”
顾盼盼苦涩道:“青楼妓女,本来就是靠吃委屈为生,从我懂事开始,就在教坊司里吃够了鞭子。这世道,容不得你不认命。
看过故人,有过交集。我的命,比起其他姐妹,其实已经很好了。要的更多,就是奢求了。”
顾盼盼看着萧瑟秋风卷起落叶,飞向远处。
她轻轻吟唱,婉转动人。
“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心中忽而苦涩无比。
“我也算风情万种,可实非良人。”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侍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