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是过来坐坐取取经,力争多挣些钱,交那两千块钱‘超生费’,你家也办小厂了?”
“纯粹混口饭吃,这规模小得可怜,跟个作坊似,能挣几个钱?”
“诶~!小瞧了自己不是?不知道这废水你往哪里排?环保局也不管不管?张明在环保局做副局长,明天我打个电话问问,你知道张明是谁吧?李子丹小孩大舅,我就看过一回!”
“噢~?李老师你先坐,我先去上个厕所!”
“罗主任,别这样,我李子北现在乃一界草民,刨土为生,叫我子北!”
“表叔,玩笑不能这样开,我去去就回!”
“人有三急嘛,这个先解决掉!”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我知道我第一拳已经打在他的七寸上,“你不必在意我,你忙你的,噢,罗主任有件事忘告诉你了:家属不懂事,在计划办吃了饭,一顺手把计划办的石刀和锅铲拿了回来,我来时忘了,让他们上我家拿!”
“有这事?我记下了!”
他家属不明就里,很热情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表叔,你坐!”
“谢谢噢,我就是来坐的,不急!我没事的,我也想办个小型加工厂,我取经来啦!”他们生有一对儿子,大儿子叫罗望,小学我曾经教过,二儿子叫罗帅,革命只革别人的命。
他的家属也一头扎进厕所,他们讲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们一定去商量对付我的方法了,哼哼,就你们?
过了一会儿,罗则广出来了,笑笑,“表叔,你接着坐,我村里还有事!”
“不碍事,你们忙!”
我一连坐了三天,只在早上,坐完了,我会去汪边看排水口,排出的全是废水和塑料碎片。
第三天傍晚,李红旗就找上我了,离老远就咋呼上了,“李子北在家吗?”
“你大我在!”
“我代表村里,来和你说件事!”
我并没有让他坐,他自己一屁股坐那儿,“经过村委会研究决定,确实考虑到你家比较困难,那两千块钱‘抢生费’不要,由村集体垫付,另外,罗主任本人出于同情,自愿出500块钱,帮助你,考虑到你家大娘快要生了,所以……”李红旗掏出500块钱往我面前一放,“这事不要声张,以免计生工作不好开展!我走啦!”
“别介,李队长,计生站锅铲和石刀还在我家呢,你给带给罗主任,替我谢谢他!”
“不要了,送你们家啰!”
“你们好大方哟!”
李红旗接到电话,回家那一天,正是收拾小木匠两口子,这是他们第三个孩子。我和罗主任的事,是这件事后好多年才发生,至少十五年之后,我那时才刚刚和祁秀玉催生出爱的幼芽,像水里的六月荷,小荷才露尖尖角,没有蜻蜓立上头。
李红旗队长当得春风得意,一年就回来那么几次,且每次回来,都会从生产队狠狠捞上一笔,这队长当的,比他老子可实惠多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贾令才刚刚吃完早晨饭,正准备出去给人打家具,李红旗就到了,“小木匠这是准备着出去呀?”
“我日你孽,四,你说我不出去,哪钱交罚款?你放心,我不躲不跑,我交罚款!”
“我说你咋这么轴呢,上面是三令五申强调: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好!你已经有两个了,咋还不满足呢?都说养儿防百老,我看也无须,以你小木匠的手艺,钱是很容易积攒起来的!”
“四,此言谬矣!你给记住:存钱不如存人!是,我是有两个女儿,可她们终究不能顶天立地!”
“那好!你知道三胎罚多少?我可以替你包着裹着,我通知你得躲!整整五千!这次你能给多少?”
“一千块钱!”
“太小了,我交代不过去!怎么也得三千!”
“三千我没有!”
“我只有一千!”
“不行,再凑点儿,借点儿,至少一千五,否则免谈,要不就扒屋!”
“你狗日咋比你大还狠呢!我这屋你扒了,我一家四口住你家去?”
“这可不归我管,要不你找罗则广主任?李书记调公社,也就是乡多种经营上,新上来的贺林书记,你找他面谈,要我说呀,让吴道莲去引个产,一了百了!”
“你咋还给我出上馊主意了,要么认打,要么认罚,两头不沾一头,这事你说怎么办?”
“四儿,这样吧,我认罚,晚上来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