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此趟入秦,竟然还能与秦国的王后坐在一张桌前,谈论着当今天下格局。
此时的韩非有些拘谨,他虽是与式弥对面而坐,可一直低头不语,默默地看着秦国尊贵的王后替自己倒上热茶。
“韩先生已来秦国几日,可还住的习惯?不知侍丛们有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若是有,千万要跟我说,以免秦国失了礼节。”
“不……一切都好……”
她不是自己脑中所定义的王后模样,没有高高在上的威严感,也没有恃强凌弱的狂妄自大之意。甚至在穿衣装扮上,都稍显朴素了些,二人从后院走到前庭,她一直笑着与自己聊秦国风土人情,倒十分亲切。
她虽是年轻,性子却沉稳健谈,难能可贵。
式弥此趟之意,自然也有几分为了嬴政,眼前之人虽是学富五车,大名鼎鼎的韩非,可也想试试劝他为秦国效力,若是这样的人才能留在秦国,定是秦国一大荣幸。
比自己预想的更加肃穆的长相,式弥以为韩非会更有书卷气息,可没想到他眉目刚毅,看着不像一位思想家,倒是像行走江湖的侠客。
这样一位看着严肃,似乎不好亲近的人,原来内心是温柔腼腆,不善言辞的。正因为不善言辞,所以才更喜欢用笔写下自己的想法吧!
“先生已在秦国几日,也见识到了秦国的强大,不知先生可有意向留下,为大秦的强盛更添一层楼呢?”
式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韩非刚将茶递到嘴边,听到王后这样说,又将杯盏放下了。
“秦国人才济济,不缺韩非一人。”
“哪个国家会嫌能人太多呢。”
式弥语气仍旧温和,他喝了口茶,又对韩非说道
“我与国君,一直很仰慕先生的才华,国君过于迫切得到先生的指点而有些冒犯,难道是因为这点,先生才不肯留在秦国吗?”
韩非摇摇头,望着已抽芽了的桃树说道
“他为国君,自然可以如此,我并不会因为此事而耿耿于怀,只是……韩国如今岌岌可危,我若是放着自己的国家不顾,而去辅佐其他强大的国家,岂不是,愧对于养育过我的国土?”
“先生心中难道一直觉得韩国如今局势,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才这般执念吗?”
式弥这句话,直接刺向了韩非内心最深处,直到此刻,他才抬头望向了眼前的这位王后
“娘娘何以见得?”
这双眼睛,是对一个学富五车,却怀才不遇之人的怜悯。
“韩国如今局面,并不是一朝一夕所造成的,君王昏庸,奸臣当道,这些都不是先生您一人所能改变的,一人之力弱小,怎能阻挡王朝倾覆呢?”
式弥的语气有些急促,她又说道
“我知晓先生在老韩王还在世的时候,就多番进谏,希望韩王能听取先生的意见,能励精图治,重用贤德之人,误听信小人之言,也不要多听阿谀奉承之语,可这些话,你的君主并未听进一句啊!为什么,你还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国家而浪费才学呢?”
一连串的话,让韩非无言以对,自己昔日对韩国的忠诚确实未得到任何回报,这也是其心中郁郁寡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