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人生之艰难的,又岂止式弥一人呢?
燕丹垂头丧气地走出公大人府邸,内心更是万念俱灰,自从嬴政归秦后,他的心里也不免期待着燕国能派遣使臣将自己接回去,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这消息,这几日又去相对熟悉的大臣家中询问,想探探赵王是否有意向将自己送回,毕竟自己已经在赵国十年了,随着年龄增大,自己的思想与行动,也逐渐脱离赵国的掌控,若是再留着,也起不到压制燕国的作用了啊!
如今的赵国,留下的质子也仅仅自己一人,这般狼狈不堪的局面,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呢?
而另一件事,则令燕丹更加焦虑,原先燕国每月送来的银两还算准时,虽然这几年的银两也时不时的增多或减少,可从来没像如今这般,已经快三月未送钱来了,原本过的拮据的燕丹,此番处境更是艰难,若是没有银两,出门拜见各方大人所备车马就无法租界,若是徒步前往,燕国的颜面往哪里搁?燕国太子竟没有车马,岂不是被他人所轻视嘲笑?还时不时要打点官员,银子必不可少,如今家中三人饮食生活皆需这银两,若是燕国突然反悔,不再供给,那自己岂不是要在赵国自生自灭?!
燕丹的十七载人生无疑是憋屈的,虽然他为燕国太子,可这般落魄的太子,大抵也只有自己一人了!
他忍不住自嘲。
正当他在为当下环境所困顿无法释怀之时,却瞧见了寻常李牧骑的那匹马,正停在一家浆水店门口。
李牧,是赵国为数不多待自己还算友好的人,他人虽是少言寡语,可若是寻求他的帮助,也从未推辞过,如今燕国到底是何局面,若是问他,定不会不告诉我。
正当燕丹来回踱步,犹豫多时才决定进店寻李牧,却正好看见他与式弥两人坐着,桌案前放了个钱袋子,式弥似乎很为难,将钱袋子推倒李牧面前,李牧冷着面,又将钱袋子推回了式弥面前,嘴里似乎说着什么话。
“这钱并不多,你不用放在心上,若是有急用,拿去便是,我不催你还。”
李牧自然是好心,可式弥又怎能伸手拿呢?虽眼下解决了问题,那以后呢?难不成每次没钱了,都要伸手向李牧要吗?这般不知羞耻的事,式弥实在做不出,况且……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拿着人家的银两花,这心里又怎能痛快呢!
式弥又一把将钱推回李牧眼前,语气有些着急。
“李将军今日帮我度过难关,若是下次我还缺钱,难道要再来向李将军开口要吗?”
李牧一愣,缓缓开口
“若是你想……倒也不是不可。”
“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啊!我怎能平白无故要你的钱呢!我既没有帮过你,也没给你做事,就这样白拿你的钱,你叫我怎能安心呢!所以,你还是把钱收回去吧,今日你又给我买鞋,又请我喝浆水,我已非常感激了。”
她虽年轻,可也懂无功不受禄之道理,见其迟迟不肯收下,李牧才开口说道
“我原是不想告诉你,但看今日状况,若是不说,你怕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收的。”
“什么?”
式弥见李牧面色凝重,犹豫迟迟未开口
“是……秦国发生了什么事?”
“不……”
李牧摇摇头,才决定开口
“我想燕太子也未告诉你,燕国已有数月未寄银两给他了,他虽是在赵国做质子,可燕国从未对他不管不问,银两车马都有安排,如今切断了救济,燕太子的生活,也不会好过啊。”
这个消息,令式弥大感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燕丹怎会开口跟自己说呢,他连一个字都未提啊!
她不由得想起最近几日燕丹的郁郁寡欢,还有俪娘给备的吃食都比从前缩减了不少,又想起回回用餐之时,燕丹还将他的那份分了些许给自己,虽不说,可关怀之心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