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捶打和抱怨的那人像一块木头,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良久,那人才叹息一声,伸出双手,温柔地将褚湘思揽入怀中。
“我懂,思思,我都懂。”
“你才不懂!你知道什么——”褚湘思泪流满面,眼前一片模糊,将祁长留胸前的衣襟都染湿了一大片。
“你才不知道,你走后,我、我都经历了什么……”
褚湘思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只要一想到那段时日的煎熬和恐惧,她就止不住地浑身战栗。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回来?!”
她发了疯般捶打着他的胸膛——即使她被抱在怀里,并不能使上多少力气,但她还是固执地,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
祁长留闷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褚湘思一边啜泣,一边捶打,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祁长留心疼地抱紧她,“对不起,思思,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迟了。”
回应他的,是褚湘思痛彻心扉的哭声。
许久之后。
褚湘思逐渐冷静下来,她挣开祁长留的怀抱,红肿的双眼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那时候,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已经葬身海底?”
“此事说来话长”,祁长留才刚开了个话头,就察觉到褚湘思面色不善,于是他马上道:“不过你放心,思思,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那时候我为了寻找形状姣好的相思子,跑遍了整座山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崖壁上,我终于找到了一株颗粒饱满、色泽诱人的相思子。”
“崖壁陡峭,相思子四围都是丛生的荆棘。但是以我的身手,我还是可以轻松摘下的。但那时不知怎么的,刚好吹过一阵狂风,风沙迷住了我的眼睛,我一脚踩空,就那么坠了下去。”
现在回忆起来,祁长留也还是会为那时候的自己感到惋惜。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成功采到相思子,然后顺利返回云域,奈何那阵风就是如此不合时宜——再加上他自己也掉以轻心,就这样轻易被风吹了下去。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在距离碧青山很远的一个小渔村。村里的人告诉我,他们是从海里把我捞上来的。”
“原来是这样”,褚湘思仿佛听了一个隔世的梦境,她喃喃道:
“怪不得我久等你不归,前往碧青山寻你时,那里的人都说你很可能已经被河水吞没了。他们说在崖壁上发现了一双鞋子,但是人行走的痕迹到那里就断了。而碧青山陡峭的悬崖下是一片汪洋,没有人知道它通往哪里。”
“所以,他们都说,你已经葬身海底。”
褚湘思双眼红肿,直视着祁长留的眼神哀伤到让他不敢直视。
像是回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她神情怔然,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
“我不相信。我怎么能相信呢?你只是去帮我采摘最美丽的相思子了——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就让你这样丧了命吗?”
“我不信。所以我一直在等。”
“等到我已经由薄纱裙换上了厚棉衣,却还是没有你的消息。”
“甚至连你放在云域大殿的本命玉牌,都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我拿着玉牌去问过尊上”,褚湘思神情哀伤,眼里的光细碎而暗淡,“他说,你的生命气息接近于无,而且沾满了海水的味道。”
“那时候我就想啊”,褚湘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原来你真的因为我的一句戏言而葬身海底,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继续守着对你的痴情?”
她自嘲的笑意狠狠地刺痛了祁长留的心。随即,他看到她抬头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所以,当萧景逸向我求亲的时候,我立刻就答应了。”
祁长留的身躯狠狠一颤,他颤抖着伸出手,极力地从几乎干涸到发不出嗓音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不是你的错,思思。”
他轻轻摸了摸褚湘思的头,声音艰涩:
“我被碧青山下的海水带到了不知名的小渔村,那里是世外之地。那里的人,连‘山乌大陆’都不清楚。我找不到回来的路,所以耽搁了这么久。”
“对不起,思思。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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