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未已是想劝他留在皇宫里,和一直在为君后杜清浣调理身体的墨柒为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但他正想说这句话时,却刚好看到祁长留珍惜地抚摸着那日在王大娘的摊子上买的那一串相思子手链,满眼柔情。
他从未见过祁长留的脸上露出那种表情。想到那日他一见到那条相思子手链便走不动路的模样,默默放弃了一肚子的劝慰。
罢了,左右皇宫中还有杜衡将军能够照应一二——这凤栖宫,少说也有三分之二都是杜衡的人。
以他对小柒的上心程度,小柒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样想着,在墨白想要开口留下祁长留时,反而是他开口为祁长留说话。
“师叔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我们还是尊重他的意见为好。”
未已既然开口,墨白自然也没有异议。
于是,祁长留顺利地和他们一起,进入到萧景逸的队伍中。
他进入这个长长的队伍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跟着未已一起去见萧景逸,而是远远地观察了那一辆湘妃色的马车许久。
他发现,那辆马车上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有一个身着青衣的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丫鬟每日里会进进出出,往那马车上送去一些吃食——有时是气味难闻的药。
这些东西都装在食盒里,祁长留其实是看不到的。但是他受未已的影响,这段时日耳濡目染之下,对汤药的味道颇为敏感。即使那食盒被盖的严严实实,他也能闻出来,里面那浓重的药草味。
她……生病了吗?
祁长留的眼里满是忧虑。
夜里,除了那一队巡逻的人以外,其余人几乎都睡下了。
祁长留心不在焉地用完晚膳,便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闲逛。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丛林深处。
夜色正浓,此地浓重的霜寒之气阻挡了大多数人的脚步。因此,在祁长留听到隐隐约约的女子交谈声时,他甚是吃惊。
他本欲转身离开,抬眼间却突然看见,林中正被搀扶着行走的那人,原是故人。
祁长留的呼吸几乎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待那两人越走越近,近到足以在朦胧的月色下看清她的脸时,祁长留仿佛停止了跳动的心脏一下子鼓噪起来。
“咚咚——咚咚咚——”
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连带着他的整张脸——甚至耳朵,都被这样的紧张感染上了鲜艳的颜色。
褚湘思本不打算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走出马车——她的风寒本就还未痊愈,身体越发受不得寒冷。
但是被尽心伺候的阿榛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苦的要命的汤药灌下去,她再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还好这会儿天色已晚,绝大部分人已经都进入了梦乡,不会有人看到她如今这般憔悴狼狈的模样。否则,她说什么都不会轻易饶过阿榛这小蹄子的。
终于在阿榛的帮助下解决了私人问题,褚湘思一边轻轻摸着自己终于解放了的肚子,一边嗔怪道:
“都怪你,非得让本宫喝那么多又苦又涩的药,咳咳,大晚上的还得出来——咳咳、真是遭罪。”
阿榛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为她顺气,一边应和:“是,都是奴婢的错。但是太医说了,娘娘这病要想好,必须得按时吃药。”
“好了又能怎么样呢?君上也不会来看我……”
褚湘思还没说完的话终止在风里,她怔怔地看着前方。
“娘娘,您怎么了?”
察觉她的异常,阿榛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没什么呀,娘娘,你在看什么?”
褚湘思愣了一下,喃喃道:
“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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