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给他一次机会,他能率领这群刑徒打垮天下间任何强兵悍卒!
“诸位稍安勿躁。”
田舟从季夫人处获悉了后续计划,知道接下来就该陈庆粉墨登场,振臂一呼万众景从。
可刑徒意外的举动,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给韩信打眼色,对方视若不见,心里似乎在盘算什么。
百般无奈之下,田舟只能自己站出来。
“各位豪杰的心意我等感激不尽。”
“但惹出此等塌天大祸,非是寻常人所能承担。”
田舟马上就要说出:不如请侯爷出马,或许有转圜之可能。
“田少府不必多言!”
燕长推开旁人,环视左右后高声喝道:“寻常人承担不得,燕某现在自号燕大王,聚众造反,这总承担得了吧?”
“某家部众何在?”
在场者多有北地裁汰下来的燕国降卒,纷纷高举手臂:“大王!大王!大王!”
瘦高的刑徒一见被抢了风头,怒喝道:“庄某自号郢王,哪个敢与我起事?”
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喝彩,呐喊鼓舞者不计其数。
“某家自号翻天大王,不怕死的随我来!”
“我乃魏国王室后裔,魏人来我麾下!”
“唯一死而已,有何可惧!”
……
这回不用田舟提醒,韩信已然察觉苗头不对。
叔叔呢?
您再不来就晚了!
片刻功夫,刑徒中涌现出数十位反王,鼓噪叫嚣着拉人入伙。
反正他们也不打算活了,不如闹个天翻地覆,说不定身死之后还能留下些许薄名。
“好热闹啊!”
“青天白日,无风无雨,尔等不安心任事,聚在这里作甚?”
陈庆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容,闲庭信步般从人群中走出来。
“叔叔!”
韩信如逢大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庆身边。
“侯爷!”
田舟等人激动地迎上前来,团团围聚在他身后。
李左车板起面孔呵斥道:“侯爷驾到,尔等伫立不动是何道理?”
燕长怔怔地凝视着对方,内心陷入激烈的挣扎之中。
毫无疑问,此时是聚众起事的最佳良机。
他不想一辈子籍籍无名,也不想以刑徒的身份孤苦终生。
眼下已经有数百燕国降卒愿意为他效力,等其余府司收到消息,汇聚两三千之众也不是难事。
低一下头,可什么都没了!
李左车的目光从‘反王’身上一一扫过,不少人心虚地低下头去。
并非畏其权势,而是因为‘义’之一字在作怪。
曾几何时,李左车和娄敬清查刑徒中的冤假错案,前后耗时近三个月,调动的文吏多达上百。
“姓甚名谁?”
“家在何方?”
“所负之刑可有判罚不公之处?”
最后的问题把所有人都问懵了。
不公?
朝廷问这个干什么。
不公又能怎样?
莫非是故意设下圈套,网罗罪名增加刑期?
大部分人支支吾吾,敷衍搪塞过去,事后又提醒他人小心中计。
然而李左车之后的作为却出乎了所有刑徒的意料。
他以内务府府丞的身份与地方郡县交涉,推翻了不少陈年旧案,给无辜蒙冤者发放盘缠、开具公文,送其返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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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给刑徒带来的震撼,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李左车之名瞬间如雷贯耳!
“拜见李府丞!”
“李府丞,出大事了!”
“侯爷,吾等不幸惹下大祸,求您主持公道。”
“侯爷,您快走吧,此事与您无关。”
反王们犹豫不决,但是尾附其后的人马先散了伙。
他们齐齐朝着陈庆和李左车涌来,口舌嘈杂地诉说此时情形。
燕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仅剩下七八个平日交好的刑徒,数百人马顷刻间没了踪影。
“恭迎侯爷!”
“侯爷,我等渴盼已久,您终于来了。”
“今时今日,唯有您能定夺大局!”
韩信嘴角勾起,想笑又不敢笑。
燕大王呢?
郢王呢?
还有翻天大王在哪?
真当谁都能举兵起事,翻转乾坤的呀!
你们差之远矣!
陈庆不停地往下压手,但匠工们群情汹汹,不受控制地往他身边挤。
无奈之下,他只能取出钜子令高高举起。
“墨家弟子听令!”
田舟仰起头,仔细端详后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钜子令在手,如祖师亲临。”
“墨家子弟拜见巨子!”
相里菱高喝一声后,绕到陈庆身前带头敬拜。
“钜子令?!”
田舟等人心中掀起狂涛骇浪。
两百余年了!
墨家分裂后,钜子令传到相里氏手中,从此匿迹销声,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中。
“师父把它传给了侯爷!”
田舟知道钜子令在哪儿,年少时也无数次想偷偷打开神龛,瞻仰祖师遗物的风采。
碍于门规森严,他仅仅是想过,未敢付诸行动。
如今大半生过去,想不到竟然有得偿所愿的那一天。
“拜见巨子。”
田舟整理衣袍,神情肃穆地躬身下拜。
“拜见巨子。”
杨宝等亲传弟子按照传承顺序整齐列阵,俯首行礼。
人山人海中,凡是受过秦墨传艺的匠工自觉地走上前来,向墨家新任巨子行拜谒大礼。
不知不觉中,其余人缓缓后退,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而秦墨弟子越来越多,入目所见根本望不到边。
风声喧嚣,数万人鸦雀无声。
即使并非秦墨门下也默默地低下头,心悦诚服地向墨家巨子表达崇敬之意。
陈庆的嘴角险些压不住。
想不到呀想不到。
我只是迟来片刻,竟然有人抢先称王!
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揭竿而起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如陈胜吴广之流,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听我一句劝,这里面水太深,你们把握不住。
还是得我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