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一见陈庆尽俯首(2 / 2)

只需要给他一次机会,他能率领这群刑徒打垮天下间任何强兵悍卒!

“诸位稍安勿躁。”

田舟从季夫人处获悉了后续计划,知道接下来就该陈庆粉墨登场,振臂一呼万众景从。

可刑徒意外的举动,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给韩信打眼色,对方视若不见,心里似乎在盘算什么。

百般无奈之下,田舟只能自己站出来。

“各位豪杰的心意我等感激不尽。”

“但惹出此等塌天大祸,非是寻常人所能承担。”

田舟马上就要说出:不如请侯爷出马,或许有转圜之可能。

“田少府不必多言!”

燕长推开旁人,环视左右后高声喝道:“寻常人承担不得,燕某现在自号燕大王,聚众造反,这总承担得了吧?”

“某家部众何在?”

在场者多有北地裁汰下来的燕国降卒,纷纷高举手臂:“大王!大王!大王!”

瘦高的刑徒一见被抢了风头,怒喝道:“庄某自号郢王,哪个敢与我起事?”

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喝彩,呐喊鼓舞者不计其数。

“某家自号翻天大王,不怕死的随我来!”

“我乃魏国王室后裔,魏人来我麾下!”

“唯一死而已,有何可惧!”

……

这回不用田舟提醒,韩信已然察觉苗头不对。

叔叔呢?

您再不来就晚了!

片刻功夫,刑徒中涌现出数十位反王,鼓噪叫嚣着拉人入伙。

反正他们也不打算活了,不如闹个天翻地覆,说不定身死之后还能留下些许薄名。

“好热闹啊!”

“青天白日,无风无雨,尔等不安心任事,聚在这里作甚?”

陈庆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容,闲庭信步般从人群中走出来。

“叔叔!”

韩信如逢大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庆身边。

“侯爷!”

田舟等人激动地迎上前来,团团围聚在他身后。

李左车板起面孔呵斥道:“侯爷驾到,尔等伫立不动是何道理?”

燕长怔怔地凝视着对方,内心陷入激烈的挣扎之中。

毫无疑问,此时是聚众起事的最佳良机。

他不想一辈子籍籍无名,也不想以刑徒的身份孤苦终生。

眼下已经有数百燕国降卒愿意为他效力,等其余府司收到消息,汇聚两三千之众也不是难事。

低一下头,可什么都没了!

李左车的目光从‘反王’身上一一扫过,不少人心虚地低下头去。

并非畏其权势,而是因为‘义’之一字在作怪。

曾几何时,李左车和娄敬清查刑徒中的冤假错案,前后耗时近三个月,调动的文吏多达上百。

“姓甚名谁?”

“家在何方?”

“所负之刑可有判罚不公之处?”

最后的问题把所有人都问懵了。

不公?

朝廷问这个干什么。

不公又能怎样?

莫非是故意设下圈套,网罗罪名增加刑期?

大部分人支支吾吾,敷衍搪塞过去,事后又提醒他人小心中计。

然而李左车之后的作为却出乎了所有刑徒的意料。

他以内务府府丞的身份与地方郡县交涉,推翻了不少陈年旧案,给无辜蒙冤者发放盘缠、开具公文,送其返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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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给刑徒带来的震撼,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李左车之名瞬间如雷贯耳!

“拜见李府丞!”

“李府丞,出大事了!”

“侯爷,吾等不幸惹下大祸,求您主持公道。”

“侯爷,您快走吧,此事与您无关。”

反王们犹豫不决,但是尾附其后的人马先散了伙。

他们齐齐朝着陈庆和李左车涌来,口舌嘈杂地诉说此时情形。

燕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仅剩下七八个平日交好的刑徒,数百人马顷刻间没了踪影。

“恭迎侯爷!”

“侯爷,我等渴盼已久,您终于来了。”

“今时今日,唯有您能定夺大局!”

韩信嘴角勾起,想笑又不敢笑。

燕大王呢?

郢王呢?

还有翻天大王在哪?

真当谁都能举兵起事,翻转乾坤的呀!

你们差之远矣!

陈庆不停地往下压手,但匠工们群情汹汹,不受控制地往他身边挤。

无奈之下,他只能取出钜子令高高举起。

“墨家弟子听令!”

田舟仰起头,仔细端详后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钜子令在手,如祖师亲临。”

“墨家子弟拜见巨子!”

相里菱高喝一声后,绕到陈庆身前带头敬拜。

“钜子令?!”

田舟等人心中掀起狂涛骇浪。

两百余年了!

墨家分裂后,钜子令传到相里氏手中,从此匿迹销声,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中。

“师父把它传给了侯爷!”

田舟知道钜子令在哪儿,年少时也无数次想偷偷打开神龛,瞻仰祖师遗物的风采。

碍于门规森严,他仅仅是想过,未敢付诸行动。

如今大半生过去,想不到竟然有得偿所愿的那一天。

“拜见巨子。”

田舟整理衣袍,神情肃穆地躬身下拜。

“拜见巨子。”

杨宝等亲传弟子按照传承顺序整齐列阵,俯首行礼。

人山人海中,凡是受过秦墨传艺的匠工自觉地走上前来,向墨家新任巨子行拜谒大礼。

不知不觉中,其余人缓缓后退,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而秦墨弟子越来越多,入目所见根本望不到边。

风声喧嚣,数万人鸦雀无声。

即使并非秦墨门下也默默地低下头,心悦诚服地向墨家巨子表达崇敬之意。

陈庆的嘴角险些压不住。

想不到呀想不到。

我只是迟来片刻,竟然有人抢先称王!

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揭竿而起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如陈胜吴广之流,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听我一句劝,这里面水太深,你们把握不住。

还是得我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