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乙这般的心腹旧部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余者愧疚难当者不在少数。
他们主动脱离内务府之后,严格来说已经与陈庆没有任何关系。
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陈庆能够不计前嫌,着实称得上恩德无量。
一行人络绎不绝地从牢里出来,外面已经停好了各家前来接应的马车。
“嚯,李乙你都买上四轮马车啦。”
“方才里面灯火昏暗,只瞧着你身形壮了不少,什么时候吃成了大胖子。”
陈庆捏着他肥厚的下巴揉来揉去,善意地调侃道。
“东家别笑话我了。”
“若不是托您的关照,小的哪有今日风光。”
李乙说完后突然露出黯然之色,目光闪躲地垂下头去。
“你也知道是受我关照才有的风光。”
“而今这股风散了,你们这群风口上的猪也该打回原形了。”
“咸阳不是久留之地。”
陈庆拍了拍他的肩头:“尽快回代郡去吧。”
“凡事小心一些,别四处招摇。”
“安身立命才是根本。”
李乙察觉到他的话外之意,语气担忧地问:“东家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可还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
陈庆婉拒道:“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照顾好家中的妻儿老小就不错了。”
“听我的话,回代郡去。”
其余人互相对视一眼,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东家,我们留下吧。”
“您但凡有需要人手的时候,遣人来知会一声,我等誓死相随。”
“我等能有今日,全赖东家的宽仁厚义。若是现在弃您而去,有何颜面再见家乡父老?”
陈庆摇了摇头:“少在这里聒噪,咸阳狱还没待够吗?”
“下次我来得不及时,说不定你们连小命都丢了。”
李乙坚决地说:“东家,小人往后烧砖不用矿渣就是,难道官府还能再寻着由头把我下狱?”
众人附和道:“大秦律法森严,只要谨慎些别被抓住把柄就是了。”
“东家您放心,如今我等已能自食其力,咱们守法经营,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陈庆嗤之以鼻:“你一说律法我都想笑。”
“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各自收拾细软家当。以后各自安好,江湖永别。”
他作了个环揖:“以往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大家伙见谅。”
“陈某告辞!”
说完他挥了挥手,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东家。”
“这是怎么啦?”
李乙连唤了几声,怅然若失地盯着风雪中远去的马车。
“东家该不会……”
毛三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吓了一跳,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忘掉它。
李乙同样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东家待我等恩重如山,既然他说让咱们走,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
“情势未见分明之前,我等还是别给他添乱了。”
余者神色各异,唏嘘叹气。
李乙作揖道:“家中老母久病缠身,在下先走一步。”
他急匆匆朝着马车走去,脑海中却在飞快地思考:以我在内务府所见所闻,刀枪甲具已经难成大事。
做什么能帮上东家的忙呢?
还真得好好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