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十个钱,俺能给殿下干一辈子!”
“八个钱我都干,干到咽气为止。”
“七个钱也行啊!”
陈庆想笑又怕冒犯了对方。
你们这就卷上了?
“大桥建成后,太子殿下多半用不了那么多人。”
“尔等也该知晓,无籍之民还在不断想方设法朝京畿汇聚而来。”
“不过也无须担忧,殿下大概会准备一笔丰厚的盘缠,送你们返回家乡。”
年轻力壮的都在河滩上挖土,劳动强度非常大。
河岸上的活稍微轻松点,因此眼前的野人年纪都不小了。
等大桥修好后,再让他们迁徙数千里去月氏、朝鲜地界,着实有些难为人。
“回去?”
“殿下要遣返我们回乡?”
“贵人,您能跟太子殿下搭上话吗?求您帮俺们求求情,别送我们回乡。”
“俺就想留在咸阳,死也要死在这里!”
野人们情绪激动,不约而同凑过来,用祈求的眼神眼巴巴看着陈庆。
“落叶归根不好吗?”
陈庆诧异地问道。
“哪里好啦!”
“贵人,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进山当野人!”
“俺们那地方的田土根本养不活人啊!三年旱三年涝,还时不时有飞蝗过境。庄稼人出再多的力,花费再多的心思,到头来还是饿死!”
“贵人,求您跟殿下说一声,每天两个钱,俺们给他干一辈子。哪天闭了眼,把尸骨抛到渭河里就行。”
“没错。”
“求您啦!”
陈庆完全没预料到,野人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
说好的土地情结呢?
说好的落叶归根呢?
你们全都不管了?
“贵人,俺想着要是死在这里,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当个咸阳人哩。”
“是啊,干一天活就有十个钱,天底下再没这样的好事了。”
“听说太子殿下每逢灾荒就设棚施粥,在咸阳想饿死都难。”
“贵人,您别嫌俺说话难听。咸阳城里的狗,在俺老家起码也是个富户。”
其余的野人凑趣地哄笑,陈庆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忽然,他们齐齐变了脸色。
“殿下。”
陈庆回过头去,目光复杂地看着扶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先生,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啊!”
扶苏内疚地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
陈庆不想让刚才的几个野人心中恐慌,迟疑片刻说道:“殿下即使不留尔等,也会另选丰饶沃土安置。”
“那里没有水旱天灾,幅员辽阔,只要你肯卖力气,就能天天吃饱饭。”
说完,他与扶苏快步离去,害怕再次看到那些让人无法平静的目光。
“殿下,不瞒你说。”
“微臣以前听闻先辈们是如何披荆斩棘,化荒川河泽为良田总是觉得特别振奋人心。”
“多励志、多豪迈啊!”
“一片片荒芜的不毛之地,在人力的改变下长出了粮食,养育了无数百姓。”
“利国、利民,功业千古流传。”
“可今日所闻,与微臣之前所想大相径庭。”
“荒山就是荒山,丘陵就是丘陵,沼泽就是沼泽。”
“如果不是逼的没办法,谁愿意花费无数时间和力气去改造它们呢?”
“壮志豪情的背后,是多少黔首百姓的血和泪!”
扶苏垂着头应道:“月氏占据的水草丰美之地,起码能开垦出十万顷良田。”
“收成要比他们家乡的贫瘠恶土好多了。”
陈庆振奋地说:“是呀!”
“殿下你听到百姓的心声了没有?”
“他们宁愿做咸阳城里的一条狗,也不愿意返回贫困艰苦,养不活人的家乡。
“所以……”
扶苏明白他的意思,主动接过话头:“本宫要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供子民耕种繁衍,安居乐业。”
陈庆一时间心潮澎湃:“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小主,
扶苏禁不住发笑:“本宫在先生眼中如此迂腐?”
“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我还分得清吧?”
陈庆哈哈大笑:“微臣就怕你心慈手软。”
扶苏摇了摇头:“慈悲不得,也手软不得。”
“殿下这样想,微臣就无虑矣。”
一时心情畅快,陈庆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头。
对方并没有觉得不妥,更不认为这是冒犯。
然而一道仇视的目光,却如针刺般让陈庆的面皮微微麻痒。
他转头看去,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笑容。
冯婕!
这货怎么又来了?
难不成真被我猜中了,冯家起了攀附之心?
“呃。”
扶苏发现陈庆突然不说话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心下不悦。
“诗曼总是念叨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下回我就跟她说,都是跟你皇兄学的。”
“你瞧,微臣累死累活无人关怀,殿下还有佳人追随左右呢。”
陈庆坏笑着打趣道。
“先生不要乱说。”
扶苏压低了声音:“菱华打听过,冯氏之女年纪不小尚未结亲,家中催逼甚急。”
“哦……”
陈庆顿时明了。
催婚嘛,多常见的事。
可冯婕属于有点离谱。
这年头也没有霸总小说啊,你怎么就觉得太子殿下一定会钟情于你呢?
“殿下既然不喜,微臣去打发了她。”
陈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