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第二天,陈庆在北坂宫中对着厚厚的公文愁眉不展。
内务府管辖的人手近百万,同样因为陨石谶语出现了不少乱象。
有一名做账的吏员贪墨公款达八千贯之巨,短短三四天就挥霍了个干净。
等到立秋后末日没来,顿时惶惶不可终日。
发现自己变卖所有家产也堵不上这个窟窿之后,吏员居然又卷了一笔钱销声匿迹了。
人跑了不要紧,关键是他带走了不少府衙中的账册。
陈庆无奈之下,只能发函给刑部和内史府,请求协助缉拿案犯。
还有一个莽夫更离谱。
因为平日与人结怨,竟然趁着末日来临报仇雪恨。
夜深无人之际翻墙入室后,将一家五口先后杀害。
行凶后,他并未离去。
而是从死者家中翻出些吃食,配着自己带来的一坛酒水喝得酩酊大醉。
等酒醒后,他摇摇晃晃出门,被外人发现衣衫上的血迹后,这才暴露了罪行。
一桩桩一件件的麻烦事摆在面前,陈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侯爷,宫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您的昔日故友。”
“他说送来一份礼物,想与您共饮一杯。”
侍卫站在门外高声禀报。
“故友?礼物?”
陈庆皱起眉头,“有多少马车财货?”
侍卫愣了下回答道:“就一个人,手上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陈庆顿时摇头。
我哪来这么寒酸的朋友!
八成是以前代郡的熟人来讨便宜的。
这两年但凡能沾上点关系的代郡头面人物,大都派人或亲自来登门拜访过,他一概不见。
“你去打发了他。”
“就说情义本侯心领了,但礼物我不能收。”
侍卫领命而走,不多时外面居然传来喧哗的吵嚷声。
一道中气十足的长喝声震九霄:“故友登门,雷侯何故避而不见?”
陈庆猛地抬起头。
狮吼功?
这嗓门已经不是洪亮可以形容了,堪比高音喇叭!
盖聂昂首阔步,在众多侍卫的刀剑威逼下,风轻云淡地走入庭院中。
“宗师!”
陈庆兴奋地高呼出声。
“您何时来了咸阳,怎么不先打声招呼。”
“别拿着手中的破铜烂铁吓唬人了,剑圣真要闯进来,你们谁能阻他?”
他挥退了如临大敌的侍卫,冲盖聂作揖行礼。
“某家临时起意来了一趟京畿。”
“上回在野庙偶遇,受过侯爷夫妇的款待。在下无以为报,便提了一样小礼物送来,聊表心意。”
“顺便还想再讨碗酒水。”
盖聂畅快地笑着,把沉甸甸的包袱举起。
陈庆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包袱的缝隙中露出一截黑漆漆的火烤之物,似乎是条羊腿。
再吸了吸鼻子,烤肉的香气和淡淡的血腥气若隐若现。
“宗师提了一头羊过来?”
“还提前宰杀剥皮,燎去了毛发。”
“今天咱们就烤全羊!”
陈庆笑嘻嘻地想要接过对方手中的包袱,交给厨房处置。
盖聂却神色古怪地缩回了手。
“宗师?”
“里面的东西,咱们入室观看吧。”
二人对视了一眼,陈庆从善如流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屋后,盖聂四下扫视一圈,走向堆满公文的书案。
“雷侯可有废弃的纸张布帛垫在下面?”
“某家怕弄脏了你的地方。”
盖聂提着包袱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