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和李富叔侄俩足足商谈了一个时辰。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陈庆对内务府的事务拥有很大的决策权,还是始皇帝的女婿,他做出的保证可信度相当高。
咸阳已经修建了一条水泥路,将来还要修建百条、千条,遍布天下所有郡县。
通往北地九原郡的直道翻修迫在眉睫。
哪怕今后数十年上百年,水泥无论生产多少,永远不愁销路。
李超听得格外用心,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哪怕地方上李家的势力延伸不到,起码修建军事要塞之类的,凭李家的地位和人脉完全可以拿下来。
自古以来一向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朝廷每年花费在军事上的钱粮浩如烟海,李家但凡分润一些,都足够吃得满嘴流油了。
“叔叔,小侄年幼,回去跟家里商议一下,过几天再来拜访。”
双方大体上达成了合作意向,李超的态度也谦和了许多。
“好说。”
“贤侄何时有空,尽管过来。”
陈庆把二人送出府邸,面带微笑望着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那可是李信家的长子,叫李超是吧?”
“他来干什么?”
嬴诗曼听下人禀报,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不过她并没有冒昧打扰,站在议事厅外听了三言两语就转身离去。
“李信这厮胆大包天,竟然打算把西域三十六国打包发卖了。”
“为夫打算成全了他。”
陈庆笑意盈盈地说。
“啊?”
“李信有这么大的胆子?”
“西征军打下的领土又不是他自己的,怎可私相授受?”
“这不是谋反吗?”
“不行,我要进宫去告诉父皇。”
嬴诗曼焦急地喝道。
“夫人你急什么。”
“李信卖的不过是西域蛮邦的物产、田地、人口,疆域照样是大秦的呀!”
“此时它们已经是无主之物,就算不是他拿出来发卖,早晚也是被手下的兵将瓜分。”
“大秦将士千里迢迢域外征战,总不能亏待了有功之士吧?”
“你告到陛下那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况且,陛下何曾在意过这些?”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蒙家每年发卖那么多牲畜,总不能是他们自家养的吧?”
陈庆把手搭在她的肩头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好过。”
嬴诗曼犹豫良久,才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她恨恨地说:“李信一朝得志,便骄狂自大,简直无法无天。”
陈庆莞尔一笑:“他蹉跎这么多年,不趁此机会给子孙攒下家业,难道等耄耋老朽之时,再捶胸顿足去懊悔吗?”
“不过得亏他们爷俩飘了,一张嘴就问我乌孙国能值几钱,想要几个蛮邦?”
嬴诗曼美眸圆睁,越发气愤:“李信公器私用,他这是把西域三十六国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吗?”
“其实……也差不多。”
陈庆扶着她的肩头往回走:“陛下志向远大,西域远远不是大秦铁蹄的终点,而是进攻欧罗巴、塞琉古的桥头堡。”
“既然如此,西征军多半会留在那里,最后改制成什么‘西域生产建设兵团’也说不定。”
“届时天高皇帝远,李信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他的话还没说完,嬴诗曼就变了脸色。
“夫人别担心。”
“李家既然愿意拿西域的物产、田地来与为夫交换,那就说明他没有自立的心思,根基还是放在这里。”
“只要大秦长盛不衰,李信自然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陈庆温和地劝道。
“那……”
“李信售卖西域的人口、物产,还是对大秦忠心耿耿喽?”
“天下怎会有这种事?”
嬴诗曼踌躇地说道。
“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
陈庆揉了揉她的脑袋:“夜寒露重,咱们回屋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