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一边哭一边吃,用力咀嚼着嘴里的肉食,仿佛与之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信敢问一声,大人为何如此待我?”
他中途停下来,认真地看着陈庆。
“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是天生将星。”
“本官粗通相面之术,从未看错人。”
“你先吃完再说。”
陈庆指了指案上的酒肉。
韩信不明所以,却放心了许多。
他再度狼吞虎咽,头也不抬的吃肉喝酒。
韩家如今已经家道败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效死而已!
陈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心中感慨万千。
嬴政少时经历的坎坷就不少,可归国后很快就上演了一出王者归来。
相比之下,韩信就惨得多了。
返回淮阴老家后,举目无亲,连乡里的泼皮都能欺负他。
等到后来天下大乱,先投楚霸王项羽,不受重视,只当了个微末小吏。
之后又投汉王刘邦,还是不受重视。
一直等到刘邦的头号心腹重臣萧何鼎力推荐,才封台拜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彼时乡土情节严重。
项羽手下有故楚的将兵作为班底,谁会搭理他一个外来户?
小主,
刘邦有未发迹时的兄弟伙帮衬,向来抱团排外,哪儿轮得到韩信带兵?
就这样,有将军之名,手下却无一兵一卒。
韩信隐忍许久之后,终于等来了机会。
刘邦携五十六万反楚联军,攻打项羽的老巢彭城,结果轻敌大意之下,被楚霸王以三万兵马杀得丢盔卸甲。
韩信得以收拢了一部分残兵败将,总数约莫一千出头。
靠着这点可怜的人马,他终于开启了自己的逆袭之路。
俘虏魏王、破赵灭代、说降燕国、击齐,灭楚,无往而不利。
直到楚汉战事焦灼之时,刘邦派人来向韩信求援。
韩信认为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当年你爱答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
他借故推脱,不肯发兵,并去信一封请刘邦封自己为齐王。
正是如此,给日后的杀身之祸埋下了祸根。
“大人,您为何如此看我?”
韩信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察觉了陈庆眼中异样的目光。
“没什么。”
“你实在是生错了地方。”
“我也一样。”
陈庆自嘲地笑了笑。
项氏在楚地根基深厚,财雄势大。
以至于项梁当街杀人,都能想办法把他捞出来。
项家起兵反秦的时候,振臂一呼,足足有八千人马前来投效。
刘邦虽然自称布衣,但是他自小游手好闲,不事生产。
而且交游广阔,喜好饮酒耍钱。
反正陈庆在大秦没见过哪家布衣能这么造的。
吕氏原本就是大族,后来为了避祸投奔沛县县令。
刘邦敢在吕太公的寿宴上寻衅滋事,偏偏吕家还认了怂,并且把女儿嫁给他为妻。
一介布衣,能视县令于无物,逼得世家大族服软……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是陈庆是不信。
韩信苦就苦在没有根基,无人帮衬,要不然以他的本事,秦末天下大乱之时,早就该崭露头角了才是。
陈庆正在唏嘘感慨的时候,幽暗的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赵崇脸色冰寒,率领一干黑冰台校尉前呼后拥而来。
监司见状,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统领大人。”
牛东惊惶地收起小本本,作揖行礼:“见过统领大人。”
韩信心中一紧,连忙丢掉了手中的鹅腿。
赵崇的名字,能在六国故旧中止小儿夜啼!
说是人间恶魔也不为过!
“老赵,进来喝两杯。”
陈庆大喇喇地招手。
赵崇的表情像是变魔术一样,冰寒之色瞬间消失无踪,浮现出和煦的笑容。
“陈府令今天哪来的雅兴?”
“关中薄白,好酒呀!”
他弯腰进了牢房,跪坐在陈庆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