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喊出这一声后，她清晰地看到，顾泷霁那张向来冷峻的面庞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然而，他很快就迅速调整好，掩盖自己的情绪。

“昨晚我除了问你慕榆林的事……我们还有别的事发生吗？”

顾泷霁的声音淡淡的，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可那藏在桌下微微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忐忑和期待。

“有啊。”

听到虞余的这一声回答，顾泷霁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抿了抿，瞳孔微微颤抖，眼底带着那满怀希冀地紧紧盯着她。

然而下一秒，虞余的话却如一盆刺骨的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期待的火苗。

“就是顾总你醉了，我和你说完慕榆林后，你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我跟你说话，你也只是偶尔吐出几个字而已。然后，我就把你扶回了你的卧室……就这样了。”

顾泷霁的心紧了又紧：“……”

他就知道。

那个吻终究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现实中的她怎么可能会那样温柔。

不会主动亲他，不会耐心哄他。

他和榆林一样在她那里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她对他多了点忠心而已。

顾泷霁放在桌底下攥紧的手缓缓松开，他那凌厉的眉眼间带着长年累月化不开的冷漠，此刻眸色愈发深沉如墨。

“赵管家，你可以随意出入顾宅了……调整好状态，过两天便回公司工作。”

他说完，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便低下头去，“出去吧。”

虞余恭顺地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往书房门口走去。

顾泷霁在她转身后，眸光再次抬起，凝视着虞余那比大多数男生都毫不逊色的高挑身姿。

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书房门口，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他才缓缓把视线收回。

他将垂在书桌底下的那只手抬起来，看着那不算很长且圆润的指甲竟在掌心掐出了些许痕迹。

顾泷霁神色落寞，淡淡自嘲了一声。

他确实不像榆林那样脆弱。

他不会落泪哭泣。

但他内心亦难受至极。

顾泷霁想起父母意外事故离世的那天，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

可他不能让悲伤将自己吞噬，他不能崩溃。

他必须用冷漠包裹起那脆弱，独自撑起这偌大的公司，为年幼的弟弟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空。

那些日子，他日夜操劳。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身心俱疲，却咬牙坚持。

他没有时间去悲伤，没有资格去脆弱。

所有的痛苦和压力，他都默默地扛在肩上，只为了不让这个家彻底分崩离析，只为了能给弟弟一个安稳的家和未来。

“……”

如今面对虞余，他却抵抗不了那悲伤。

顾泷霁深知，如此长久地将虞余留在顾宅并非良策，他惧怕最终消磨掉了她对自己的忠心，然后，她会头也不回地彻底离开他。

所以，他选择放她自由。

只愿她，永远能留在他目光所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