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家,且不算功绩,我不算这些。
不论功绩,有过错吗?
没有。
所以我的畸形身体是报应吗?
也不是。
世上也没有什么老天爷,更没有什么报应。
这就是纯粹的核辐射,导致我还在我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基因变异。
这能怪谁?
怪这个核辐射浓郁的末世吗?
这没意义。
所以我没什么好怪的,天生如此,那就如此。
至于环境?
所谓的恶魔之子?
那些又蠢又坏之人的偏见,编造这种谎言,只是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抛弃残疾孩子而已,我犯不着对这种人感到生气。
我不会自暴自弃。
我也不应该自暴自弃。
我是花楼,我是我母亲的儿子,我要过好我的生活,至少……”
说到这儿,花楼沉默了一下,“至少,我要好好活着,不让我妈伤心。”
“有意思。”
李观棋看着这个身体畸形,可精神却强壮的少年,面露笑意,笑容灿烂。
“很高兴认识你。”
李观棋认真说道:“我叫李观棋,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花楼。”
“李观棋?”
而少年花楼的注意力,却是在他的名字上面。
花楼上下打量着李观棋的模样,目光特别是在他那头白发和蓝色眼睛上,格外停顿了几秒。
“请问,你是百年前的那一位超凡之王吗?”
花楼好奇道:“我查阅了很多书,把各种各样的资料、传说、见闻拼凑起来,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传说中邪凰女王的那位配偶,百年前的超凡者李观棋,就是同一时期的超凡之王,那个百年前的超凡第一人,白发蓝瞳的超凡之王,你……是他么?”
李观棋愣了愣。
这小子……
“如果我说是呢?”
李观棋感觉弯腰有些累,索性直接席地而坐,坐在花楼面前,笑着看向他。
“那、那我会很惊讶。”
花楼表情复杂,有些激动欣喜,又有些不可置信,“自从我一岁懂事认字之后,我就一直在各种书籍资料上,寻找着你的踪影。
可现在……你却在我十六岁生日的五天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我母亲故意安排给我的惊喜,一个假的惊喜。”
“一岁?”
李观棋笑了一下,“你一岁就懂事认字了?”
“准确来说,是九个月大。”花楼认真道。
“……”
李观棋眼眸微眯。
这是个非同寻常的少年。
“我是真的。”
于是,李观棋也不再面带微笑,而是认真无比地看着这个畸形少年,“我就是李观棋,白发蓝瞳的超凡之王,百年前的……不,即便是当今这个时代,我也是超凡第一人!”
“那咒术也不是传说了?!”
花楼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你们这一亿超凡者回来了,所以故事都是真的,你们真的会咒术!真的能够直接用人体来掌控灵力?!”
“腾!”
李观棋右手张开,先是凝聚一团火球,然后是水流、微风、雷电……等等等等。
“异血超人类,没法拥有这么多异能吧?”
李观棋笑道。
“扑通!”
花楼见此一幕,竟是直接跪了下来,朝李观棋重重磕头,“请老师教我!教我咒术!”
由于他背部脊柱的严重变形和凸起,他保持这个跪地的姿势绝对很难受,而且看上去也很怪异。
“连你母亲都不知道咒术的存在,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观棋没有正面回答教不教咒术,却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书上有,只是他们不看,而有些看过的,也不、不信!”
花楼并未起身,哪怕自己严重变形的脊柱不允许他这么做,可他依旧跪在地上,保持着“跪地叩首”的动作,头也没抬。
短短几秒,他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
“他、他们……”
花楼紧咬牙关,强撑着说道:“如今的世界虽然是废土,但得益于各种灵能芯片的耐久性,其实知识并没有断层太多,大部分科技时代的事情,我们现在也还知道。
包括我母亲和外公在内,废土上的那些大人物,都知道咒术这个词。
但他们不信,认为这只是骗人的假话、传说故事。
因为一百年前,你们这一亿超凡者销声匿迹,一去不复返。
而留下来的普通残疾人,完全没法修炼咒术。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然后末世爆发,长达数十年的废土时代降临,久而久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再相信咒术真的存在。
因为没有人可以像你们那样,凭自己的身体,掌控灵力,施展咒术!
有些人,总是觉得眼见才能为实。
但事实上,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而那些没有人亲眼见过的,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说到最后,跪地叩首的花楼完全是咬着牙说的,身躯剧烈颤抖,牙床渗出血丝。
“哦?”
李观棋对此视而不见,淡淡道:“那么花楼,你又凭什么深信不疑呢?”
“因为、因为……”
花楼身躯颤抖,声音几近低吼,“我自己就可以!”
“腾!”
话音刚落,他右手竟是掐了一个最低等的不入品咒术——凝火术的手印!
他甚至还成功在自己的指尖,凝聚出了一点赤红色的小小火苗!
“嗯?!”
李观棋面露震惊之色。
“砰!”
下一刻,火苗消散,而花楼的意志虽然还在死撑,可他的身体却已经承受不住了,此时直接昏死过去,重重倒在地上。
以他那根脊柱严重变形的扭曲程度,根本不能做出“跪地叩首”这个动作,可李观棋不开口,这少年也硬是不起来,就这么一直跪,跪到身体无力支撑,跪到硬生生昏迷。
然而,在昏迷之前。
隐隐约约的。
花楼好似在朦胧之中,听见了一声……
“小子,你真的很不错。”
……
……
明花部落。
城堡。
首领房间。
明日花抱着紫叶部落的女婴,站在窗边,眼神复杂。
而李观棋则是站在她身旁,面带微笑。
“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李观棋看着明日花这幅模样,忍不住笑道。
“我以为十几年来,都是我在照顾他。”
明日花擦了擦眼角,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却不曾想,一直是那个孩子,在照顾着我的情绪,所以才能在那又小又压抑的楼阁里,积极乐观地生活了十六年……我……我真的不配做妈妈……”
“你在他心中,是最好的母亲。”
李观棋微笑道:“而且他很优秀,真的,至于他以前的这种生活,相信我,很快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他、他真的能成为像您这样的强者?!”
明日花看向李观棋,眼中满是希冀,“您是要收他为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