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斑驳的信封,打开泛黄的信纸,一行行字体字体入眼。
纸中字,与那山下的槐树上的二字相同。
字体浑厚有力,笔走龙蛇,似蕴含着剑道三千,特别是习剑之观看,于字里行间便能看出几分剑蕴来。
这就是剑仙的字。
朝天阙很清楚,这就是江叔留下的。
信中书:
[大壮亲启。]
[见字如面。]
[壮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做到你想做的了,那座天下不知可如你愿?]
[叔走了。]
[你我皆是修行中人,修行一途,生死离别本是常态,你要试着习惯,你我道不同,便各自乘风,各寻各的路,各走各的道。]
[不辞而别,莫念,往后余生,勿寻.....]
[一叶浮平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亦能同沐一轮日月,只要彼此记得,见与不见,其实也并无不同。]
[临行之际,叔不知道该送你什么,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送你一句话吧。]
[记住。]
[所谓的千秋霸业,万古流芳,与一件事相比,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就是用你喜欢的方式,去度过一生。]
[你选的那条路啊,叔知道,很难走,如果有一天累了,就别撑着,放下没什么丢人的。]
[春风十里,不如取悦自己。]
[望君安,后会有期!]
薄薄的一页纸,写的不过是聊聊数语而已,可是握纸的手却是忍不住的在晃动。
铁血的皇,眼角微微泛起了红,鼻尖一酸,便忍不住的高扬起了头。
世界在这一刻对他而言,似是万籁俱静。
迎面的风很大。
是的,就是因为风大。
直到后来啊,他与人提及那一日的时候,都会强调一句,那一天,风很大,真的很大......
江叔走了。
无声无息。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叔早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同样的。
他也不知道江叔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知道他会走。
就像他知道,这信只要看了,他就会痛一样。
那是仙。
仙可以路过人间,也可以逗留人间,却绝对不会住在人间,这本就是不争的事实.....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长大了,不仅仅是握起了那柄铁剑,也不仅仅是坐上了皇位。
此时此刻,站在这山巅,望着手中信,他才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因为。
从现在起,他的背后在也没有人了,那树下也不在会人接着自己了。
一切的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他长大了,从不是自己觉得自己长大了,而是江叔放手了,所以他长大了。
以前他总想着长大,现在他讨厌长大。
可是。
世间从不会后退和停留的,就是时间……
将信封轻轻叠起,慢慢的装回了信封,又小心翼翼的塞到了袖口里。
朝天阙宽大的手掌摸了摸腰间的剑柄,那是江叔送给他十八岁的礼物。
低声呢喃。
“放心吧江叔,我会快快乐乐的活下去的,如果哪天真的挺不住了,我就去寻你。”
黄昏的时候,夕阳染红了半个天,霞光万丈如汪洋,风里的皇转过了身,依依不舍的走下了山。
而后。
月升,云动,且听蝉鸣。
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又何曾是两乡呢?
原来。
离别不是古道长亭,亦不是芳草萋萋,而是一纸千字,寥寥数语……
后来。
小镇的山巅修了一座祠堂,是曰剑仙殿,供奉不是神,也不是佛,而是一位剑仙。
那剑仙黑衣如墨,眉如远山,眸若星海,腰间系着一柄剑,谈笑风声间,庇护着整座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