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失去了母亲,如今父亲又身入诏狱难以脱身,她恨自己无能为力,心中又怎能不难受。
宋南枝不懂朝政之事,却也明白方才太子之言便是要他爹担下罪,来宁息这案子。若连证明清白都无法脱罪,又哪里还有希望?
这种真相,对她来说难以接受,眼眶也红了半圈。
雨点儿大滴大滴从廊檐斜落,打在宋南枝的肩头,浸染了那雪青薄绸,透了些柔白肤色。
沈洲视线轻扫而过,随即开口道:“也未必没有机会。”
宋南枝抬眸,眼中突然又亮了一抹希望:“世子何意?”
比起刚才那泪盈于睫的模样,显然此刻更加顺眼一些。沈洲似随口一言:“罪不至死,便还有将功折过的机会。与其去做些徒劳无功四处碰壁之事,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宋南枝怔然,希望他能讲明白一些,可沈洲望着那落下来的雨点变急,皱了皱眉突然又道,“先回去。”
马车停在北玄司门口,春杪已经在那等着。可宋南枝行至衙门口却迟迟不肯走,还想着沈洲能多给她解释一下。
可沈洲面色清冷,并没有与她交谈下去的兴致,仿佛先前那些只是安慰她的话。
宋南枝问:“世子不回吗?”
沈洲有些诧异她突然这么问:“北玄司事务未处理完。”
宋南枝被他扰得心绪不宁,从方才她就一直在想两人的对话。太子道沈洲是故意受伤来劝动宣帝查案,那便说明他也没有放弃,所以适才他才会说还有机会?可“将功折过”又是指什么?是指当下固州灾情以及前朝余孽?
她知道沈洲不是心生怜悯才说那些话来安慰她,可话只说一半便让人猜,真的有点可恶。
要不是北玄司不方便细说,她真的会缠着他问清楚。宋南枝心里着急,遂又磨蹭蹭地又问了一遍:“那世子今晚回王府吗?”
其实大部分时候宋南枝都不太能掩饰自己的心思的,至少她每次有求于他的时候,沈洲都见过她这表情,自然也清楚她什么心思。
“你想如何?”
“我想等世子回来。”
宋南枝弯眉,语气温软,好似真的在唤归家的丈夫。
沈洲眼眸漆黑,盯着她的眼时,带着一丝锐利的神色,随后道:
“不回。”
宋南枝略感失望,那脸也转瞬便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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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太子此行去固州十分冒险,故而没人看好,但宋南枝觉得倘若此时自荐随行,想必不失为一个绝好的立功机会。
她本欲想与沈洲商量一下是否可行,可沈洲这几日都宿在北玄司,便是回来也是在瑞王妃那略略请安匆忙又走了,她寻不到一点机会。
思来想去她只好自作主张,回宋家与二叔,三叔都商量了此事。三叔自幼习武,一身本领却大材小用在通州府衙当了个典史。眼下一听有机会能随太子去剿灭前朝余孽,摩拳擦掌便是一刻也等不及。
但这事急了也不能成,宋南枝打算将宝斋的钱匀一半出来凑上五万两,让三叔拿着钱去工部自荐。果不其然,太子得知此事立马召见了三叔,也当即同意随行。
因为要在行宫里住上小半个月不便回来,宋南枝担心安伯一人在宝斋忙不过来,所以要提前打点好,每天很早就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