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日头正盛,晚了几步来的二叔见沈洲站在廊下不进内堂,便问:“外边日头晒着,世子怎么不进屋内?”
听到廊下的声音,宋南枝也转头望向窗外,见那门前不知何时立了一道人影。
方才说的那些话声音并不算大,可宋南枝心间还是不由得绷紧了一瞬。
沈洲此人她看不透,知他并非心软怜惜之人,自也无所顾忌。若是就这般恼了他,恐怕就要揭穿这夫妻和睦的假象了,惹得家里担忧了。
但好在沈洲并未进屋,只道:“时辰不早了,尚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宋南枝闻言,也起身与赵氏拜别。
二叔朝两人一揖,也不便多留,只嘱咐了几句宋南枝将两人送出了府。
回去的路上,沈洲坐在马车里一直阖眼不言,丝毫不提今日来的目的。宋南枝对他这举止一头雾水,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世子今日来不是想要从叔母那问及赵成海的消息吗?”
从进府到出府不过才一个时辰,也不曾问些什么,便又匆匆离开,这样能知晓什么?
沈洲没说话。
尽管已经习惯了沈洲这副冷冰冰的态度,但宋南枝还是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世子既然都告诉了我,为何又突然瞒着?”
旁的事她肯定是不会去多管闲事的,但事关她爹以及叔母的安危,她便不能不管。
宋南枝也不着急,她知道沈洲今日来定然有自己的计划,不然也不会特地与她来宋家一趟。
若有所思良久,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问:“世子今日之计是在于那一马车的礼?”
赵成海此人贪财成性,见宋南枝嫁进了王府,便贪图那些聘礼,用赵氏姨娘的灵位,胁迫赵氏要钱财。当时赵氏没有同意,还是宋南枝知晓后拿了些钱财打发了他。
所以她猜想,沈洲定是也查清楚了赵承海秉性,才故技重施。
沈洲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悠悠问道:“你既这般聪明,又何须仰仗本世子?”
不用说,他自是听见了那些话。
宋南枝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听见了也无妨,反正在他心里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
她就当没听见,垂首目视自己的手背:“世子乃是北玄司指挥使,自是要仰仗世子替父亲洗脱冤屈。”
故意转移话题,冷静异常。
沈洲敛了眉,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
回王府需经过街市,人来人往马车行得十分缓慢。沈洲靠在那,伤口不知为何又在流血,那渗透出来的血迹呈黑色,额间汗珠不断。
宋南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子的伤可要紧?”
方才在宋府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又严重起来了。
沈洲无视跟前的人,向外边的玄卫吩咐道:“派人去守着,一举一动都要及时禀报。”
他的声音依旧冷厉,可宋南枝却看得出他的脸色很不好,好像有些快撑不住了。
端午将至,街市上热闹非常,马车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堵在了中间,前进后退皆不能行。
宋南枝也不是那般硬心肠之人,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圈,见不远处有个药堂:“世子不妨先下车寻一家医馆将伤口处理一下。”
沈洲冷声:“不用。”
宋南枝眉间微微拧起:“中毒也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