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方元良想斩草除根,将许成安杀死一了百了,这样一来,没有了证人,安陌就会彻底坐实“通敌叛国”的罪名。
可是方元良却太过于自信了,或者说太过于自负了,低估了陆寒枫。
许成安事关安陌和卧底的清白,是最重要的证人,陆寒枫又怎么会让许成安如此轻易丧命。
方元良既然想要许成安的命,许成安不死,方元良就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只能顺水推舟,让方元良认为许成安已经死了,才能确保许成安的安全。
许成安的嗓音很哑,“枫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才安排我假死......”
他原本以为自己给安陌下了血蛊之后,陆寒枫会痛恨他,却没想到最后还是陆寒枫救下他,给了他多苟活半年的机会。
讽刺吧,他一直不愿意出卖的主子,却是为了杀他不死不休。
方元良闭了闭眼,这会他还有哪不明白的。
此时的许成安能够被陆寒枫安排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已经倒戈到陆寒枫那边去了。
这一次而言,方元良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人证物证俱在,陆寒枫将他钉死在了法律的至高点。
见了方元良最后一面,许成安缓慢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球,眼底是难掩的痛苦、悔恨,还有一丝说不清的释然,然后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或许他也没看懂,为什么曾经极力提拔栽培他救了他一命的主子,会是手沾无数鲜血的刽子手。
他还心存侥幸,不愿相信这血淋淋的真相,甚至还念在方元良曾经对他救命之恩的份上,誓死不肯出卖方元良,如今看来,他的“忠”像极了笑话。
方元良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人命,他的效忠此时显得太过于愚蠢。
老大当初说得对,在他这里,忠义早就不能两全了,他左右为难的坚守,更像是羞愧难以自容后的自欺欺人。
见方元良闭目一副睡着的模样,陆寒枫嗤笑了下,“刚不是挺能骂的吗,怎么这会自闭了。”
这时候方元良再狡辩也没用了,毕竟人证物证俱在,实锤他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他的气势仍旧不输于人。
“你究竟想怎么样?”
“亲眼看到自己筹划了大半辈子的成果最终毁于一旦,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比起死亡更痛苦的是,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被人高高捧起,又重重摔落,最终一无所有,这不更显得凄凉吗?
陆寒枫站了起来,嘴角的笑意收敛起来,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
“边境战死的尸骸,实验室的试验品,替罪的羔羊......哪一个没有蒙冤受屈?”
唯一幸运的是,从苦难中侥幸活下来的人还能向阳而生。
“该你的这份罪就好好受着。”
比起那么多人的痛苦,方元良遭的这点罪又算得了什么。
“呵......”
方元良睁开了眼睛,满脸轻蔑与不屑,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不服输姿态,“是我做的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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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命瞪着眼睛,怒目而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亲手掐死你和安陌!”
“我早该掐死你们的!”
“要不是陈卫明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安陌,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做梦!我当年就应该往死里搞她!让她死在五岁那年!”
“砰”——
方元良脸上挨了一拳,嘴角破了,他往旁边“呸”了一口,吐出一口混着牙齿的血水。
陆寒枫甩了甩手腕,眼神发寒。
方元良哈哈大笑起来,嘴角渗了血丝,表情癫狂,全然没有了那身文人作风。
“要不是陈卫明那贱人一声不吭地带走安陌,一走就了无音讯,我早就杀了她。”
安陌要是没有长大那该多好,这样就没人能够破坏他这些年的计划。
两年前的卧底一事,他利用许成安给安陌下蛊,结果血蛊没能杀死安陌,反而让她活着回来了。
后来,他把安陌“通敌叛国”一事抖了出来,就是为了让安陌再无翻身之日。
现在反而是他输得一塌糊涂,败给了这两个年轻的后辈。
方元良恨啊,他怒视陆寒枫,“还有你陆寒枫,要不是当年安家突然退隐,你以为陆家能够安然无恙?”
他褪去了伪装的嘴脸,字字句句都带着发狂的愤怒。
“安家和陆家本来都在我的计划之内,一个也逃不掉!”
当年与魔匿组织对战,本来他想借魔匿组织之手铲除掉这两大家族,却没想到魔匿组织是个不中用的。
“要不是安家和血族为了保护安陌,突然宣布退隐了,否则你以为你和安陌还能活到现在?”
安家退隐,阳城贵圈局面一夕之间变换,多年以来的政商平衡被打破。
当年的方家被“罢黜流放”之后,方元良的根基还不稳,加上与魔匿组织对接花费了不少气力,所以安家退隐之后,他也就轻松了很多,没有再对陆家下死手,毕竟陆家和安家的结合才更让他忌惮。
所以他就选择趁着阳城动荡之际开始暗中积攒自己的势力和人脉,拉拢不稳的人心,而放弃了对陆家的牵制。
“陆寒枫,你能够活下来都是靠安家和血族的牺牲换来的,就连安陌离开阳城也是因为你,你们陆家才是吸血鬼,当年踩着安家上位!”
“陆寒枫你现在装深情给谁看?明明当年选定的继承人是你,却突然变成了安陌,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原因!到头来却搞得你像个受害者一样,你们陆家同样虚伪!又怎么有脸来指责我?”
方元良唯一没料到的是,陈卫明会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年幼的安陌远走高飞,彻底远离当年动荡不安的阳城。
别看陈卫明是个莽夫,却是个有眼力见的,眼光毒辣得很。
安陌是他挑中的关门弟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安陌成为了方元良现在的变数。
方元良满眼怨恨,“陆寒枫,当年安家会退隐,你们陆家可是功不可没,安家没落之后,你们陆家可是风头正盛,在阳城独占大头,你以为你自己脱得了干系?你以为你们陆家干干净净?”
“别在这里装深情,实际上你们这种人比谁都薄情!”
“靠拉踩着安家上位,这些年你们陆家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安陌回来之后,你们忌惮她背后的血族,想将血族收入囊中为己所用,所以又营造一副深情款款的人设,做给谁看呢?”
“也就安陌蠢得要死,信了你的鬼话,要是她知道当年是你们陆家设计安家,害得她家庭破碎,你猜她还会爱上你吗?”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又有多少真情可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所有人都说爱,可谁又在说谎?
面对方元良撕破脸的歇斯底里,陆寒枫冷静得可怕。
他并不否认当年安家退隐,或多或少会有陆家的缘故,毕竟当年的情形错综复杂。
但是这些年陆家的强盛,多半的原因一定是为了迎安家回归。
安陆两家可是世交,是同根生的兄弟。
世人皆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是根连根本就是一家亲。
陆寒枫平静地点头,突地微笑着开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样我又多了一个爱她的理由。”
怒火攻心的方元良听到陆寒枫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所有的言语在那一瞬间都卡在了嗓子眼处,那股子气不上不下的,眼睛都瞪圆了。
有一种用尽全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却被突然反弹的感觉。
对比陆寒枫的冷静,他此时像个抓狂的疯子。
“你——”
方元良浑身发抖,四肢用力,着急得想要站起来,手抬起颤抖地指着陆寒枫的方向,一张嘴却突地喷出了一口血来,气血上涌,血喷在了被子。
他是活生生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