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心中却没在意这事儿,和李毓祯打了就是打了,打不过下次继续打,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么,之前和慕容绝那几战,还才是凶险呢……那时学长可是真想杀她。
晚宴的气氛很好,萧琰笑容明朗灿烂,说话又活泼有趣讨人欢喜,皇帝皇后的笑容就没落下过,李毓祥好奇的问她在军中的事,萧琰也说的有趣,李毓祯时不时怼她一句,萧琰也回嘴,两人宴上斗嘴都让人忍俊不禁,若是忽略萧琰的那只手就更好了……帝后心里都觉得女儿下手忒狠,这右手可是握刀的手。
晚宴散后,三人一路回到东宫,分道时李毓祯说要送萧琰回宜秋宫,萧琰说:“不必了。”李毓祯一脸严正,“你受了伤一人回去我不放心。”萧琰木然着脸看她。李毓祥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姊——姊,你说这话亏心不。
李郡王反应机敏,拔腿就走,“姊,悦之表姊,我先走了。”这个热闹他可不敢看,没准就遭池鱼之殃啊……
萧琰才不相信李毓祯好心送她,“你又打什么主意。”
“看到这灯没?”
李毓祯伸手拿过关夏手中的宫灯,提到萧琰的面前,“这是技研院的新应用,因为造价没降下来,宫里只暂时造了提灯。”随意的就转了话题。
萧琰早前就注意到了,这宫纱灯笼里点的不是蜡烛,也不是海鲸海豹松脂油,以及在军中使用的纯净煤油灯,而是一个圆球的玻璃泡里几根细金属丝在发亮,玻璃泡底端是金属头接着电池盒。
“这是电能灯?”
她并没有太惊诧,电发光这是很明显的规则,没见闪电么,难点在于人工造电,并将电弄出光来,估计是灯丝的作用,她问到关键:“能燃多久?”
李毓祯将这盏八角流苏的宫灯递回给关夏,说着实验数据:“大约是九十个时辰reads();。”
萧琰算得很快,“按一晚上照四个时辰算,还用不到一个月。”她摇了下头,“普通人可用不起。”李毓祯说灯,肯定不是说显贵用的灯,以她太子的身份,那就是说的国计和民生。
李毓祯道:“是不便宜,比荧光石还贵。”
她靴子落在青石路上,轻而平稳,“荧光石倒是最方便,但要用法阵聚合光能,这就不适合推广了。除非,咱们有几百万的术道学徒……或许,以后可以实现。”这就涉及到术道的普及了。“这种不需要耗费天地元气的法阵,还是可以大量制造的。”李毓祯缓缓说道,“当然这个话题远了,咱们先不说。”
又说回来:“电能灯确实贵,但技术可以改进,灯丝还可以再研究寿命更长的,成本可以降,当降到和煤油灯差不多,民间就能广泛使用了,最重要的,不是术法,民间工场就能造。”
李毓祯负手而行,“官家工场不能什么都造,研究、应用、机密、高端,这才是官家要造的,低端中端的、不重要的,都放到民间,这也是计然学的道理,国富从民富。”
萧琰点头赞成,敏锐问道:“你是说,电能用到机械上?”——在李毓祯心中,照明只是小事,这才是高端应用吧。
“嗯。”李毓祯道,“黄河上面,已经在建电站了,用线缆输电,不用电池组——电力太小,除非是聚合成电能石,但这又涉及到法阵了。”技道与术道要结合,但也要先走出自己独立的道,理论才能成体系发展,不然,中间就要瘸一部分,不利于理学的独立。
“利用水力落差和风能,都能产生电,这些合适的地方就可建电站,向工场输送电力。但线缆短途输电还可以,若是长途,无论架设在高空,还是铺设在地底下,都不太平。”她说着又一笑,转脸看了萧琰一眼,“要是朝上讨论,又得说武道之害了。”
萧琰嘴角微抽。
这个不太平能说谁?
普通人能破坏电缆?
当然是指破坏力大的修者。
虽说朝廷对武斗切磋有管制,还有专门场地,但这避免不了随时发生的野外之战,剑气刀风拳风过去,没准就把高空线缆给断了;还有修者的修炼,晋阶,都有可能造成无意的破坏,到时候人一溜烟跑了,找谁负责?
工场的机器正运转着,忽然咔嚓停了!——这就是咔嚓钱啊。
如果是重要的生产不能中断那就更糟了。
要养多少维修工专门来修线缆?
萧琰想想这场面就觉得不美好,那就是天天掉钱天天扔钱啊。
那些文人士大夫常说武道为害之大,反对朝廷普及武道,说民间有武力就生乱,这话也是对的,凡是修武多的地方,那里的官府治安力量就得加强,譬如州道的辑事厅十之七八招募的都是武者。
但就因此要废弛武道那肯定不行。
那就是高宗皇帝说的,因噎废食了。
文武并行,这是国策。
电缆容易遭破坏,那就另想办法。
“可以造成晶石么?”萧琰出主意道,“那种高蓄电晶石。电站的电就蓄入到电晶石中reads();。”
她手臂比划了下,“造成大小规格一样的,像海运集装箱一样,方便成箱运输。各个工场内建一个晶石总输站,在场内铺设线缆输电,这就安全了。”而且铺设线缆和线缆维护都是工场自己的开支,这就与朝廷无关了。
李毓祯道:“技研课也提过这个方案,难点是载容体。”
譬如荧光石为什么用一次就废,就是因为它能蓄光能但是载体太弱,第二次聚合光能就要爆了。而大容量的电要积蓄在电晶石中,这个载容体就不好找。而煤晶石为什么相对容易制造,因为它本身就是从煤炭这个固体中提纯凝练出来的,不需要另外找载体。
“咦,这是个问题。”萧琰仰头想了想,提议,“金刚石?”这够硬的。
“嗯,好像有点贵了。”跟黄金是等价的,这一个集装箱的电晶石,有几个工场能用得起?
“诶,不想了,这是技研院要考虑的事嘛。”萧琰拍着额头,又转脸看一眼李毓祯,表达了同情:整天想这些破事,那可真没意思。
有意义的事情不一定有意思。
萧琰觉得,自己还是做有意义又有意思的事吧。
李毓祯斜眼看她:知道我没意思,你还好意思游山玩水优哉游哉?
萧琰咳一声,“我是在体悟武道。”
李毓祯撩起眼皮,“那你破情障了?”
萧琰:“……”
揭人不揭短啊。
李毓祯不仅揭短,还往上面戳刀子。
萧琰抬指将刚才对李毓祯的同情给掐灭了——以李毓祯的性子,不定给她挖什么坑呢,同情她就是自个往她坑里跳。
萧琰看了一眼周遭的树影,忽然又觉得寒风飕飕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宜秋宫,李毓祯又送她到琅玕院,还脱靴入了殿。
萧琰惊道:“你还不回?”这副坐下来要喝茶的架势是要待到大晚上?
萧琰一脸警惕,“你可别乱来。”我现在可是有道侣的人了。
李毓祯嗤一声,“别人碗里的,我会要?”
“对,我是清猗碗里的了。”萧琰一本正经,一点也不介意将自己说成“别人碗里的饭食”,只要对李毓祯有用就好。
她就喜欢李毓祯的这种骄傲。
才能做同伴。
李毓祯哼一声,斜着她,“我的礼物呢?还不拿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萧琰惊呆。
眨了下眼,然后横眉瞪眼,跳起脚道:“你好意思啊!”
舅舅舅母是长辈,她奉上礼物是孝心;李毓祥是表弟,她赠礼物是爱护。李毓祯不是长辈也不是幼,居然还问她要礼物?这有没有天理了。
这是要打架找碴吧!
萧琰左手按刀,别以为她左手不会使刀了。
谁知李毓祯从她身边走过,直入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