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战争债券,让各个阶层不在战场却关心战争的胜负,参与到战争中去,才能让对外战争成为‘帝国的战争’而不是‘朝廷的战争’。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真正凝聚一个国家。”
这是高宗的话。
李毓祯坐在奉先阁二楼的阅读室里,阅读着高宗皇帝的帝札,阳光透过大玻璃窗洒在干净的白檀书案上,也照耀在她平静的脸庞上。
她的心也已经沉静。
帝札中的文字有着令人沉静的力量。
她读的这一卷是军事战争卷,不是高宗的原本,那是珍藏不动的,她看的是世宗皇帝的抄写本。这也是高宗定下的规矩:每任皇帝都要将前一任皇帝的帝札抄录一遍,供后任这是保护原本真迹,帝札可能要看很多次,每次都看原本就可能有磨损,当然更重要的目的是让接任的帝王加强对前任帝王治政的了解,只有自己一笔一笔的写过,才能记忆深刻……以保障治政的延续性。不过,高宗的帝札每任皇帝都抄写过,李毓祯以前阅读过战争卷,当时看的就是祖父景宗皇帝的抄写本,而今次阅读,她选择了世宗的抄写本。
因为世宗的抄写凝聚了感情。
不仅仅是对高宗的崇敬,还有女儿对母亲的孺慕、怀念,从抄写的笔意中流露出来,这种感情是深刻的,又是温柔平静的,不是爱情那样炽烈,有着亲情独有的博大包容。这正是李毓祯痛楚的心需要的。
她需要一种沉静又温柔的力量,如水般的流淌她的心,又如大地一样,可以承载她的痛楚。
高宗的文字能让她获得力量,而世宗的笔意能让她平静。
当整个帝国因为战争而沸腾起来时,李毓祯的心是在平静的痛苦中。
这种痛苦不再是激流冲撞礁石的汹涌,而是平静的流淌着,就像河流冲刷河床,就像大地承受风霜,平静,而又沉默。
六月二十九,大唐与乌古斯联军攻入燕周都城,燕周皇帝自尽。
燕周帝国,亡。
此时,距离大唐宣战四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