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的时候,皇子女们为太上皇服丧已满三十六日,按制不需早晚再去梓宫守灵哭拜,之后两年十一个月的孝期则是在家中守制,安平长公主身为梁国公夫人、兰陵萧氏的主母,自是不能在京中长待,出丧后只在京中留了三日,见见多年未见的兄长,与姊妹们叙话,便启程离京了。
一起送行的,还有安平长公主的同母兄长魏王李翊泓,以及安福长公主、安康长公主、安和长公主、信都长公主、安成长公主、上谷长公主、房陵长公主、嘉国长公主等一众姊妹,只除了李翊浵没来送她。当然这是安平长公主的意思。李翊浵表示,她对三姊还是很有姊妹爱的。安平长公主说,见到你我就想揍你,别到我眼前来碍眼。离别时又对众姊妹说,等父亲孝期过了,她再回京揍李神佑。众姊妹一致表示:大力支持。早就想套她麻袋了好吗?瞧瞧皇父临终时还嘱咐她“好好活着,快活活着,任性活着”,简直就是对她们的会心一击啊……必须得揍她!就连性子温和的魏王都在默默点头。
萧琰在一边听得心里直抹汗。
阿娘这究竟是犯了怎样的众怒啊。
还好,自家亲大哥、亲二哥没想着要揍她。
便见安平母亲转过脸来,挑眉看她道:“乖宝贝,回去告诉你娘,好好等等。”
魏王舅舅和一众姨母都忍俊不禁,就连心中的悲戚和离别的情绪都冲散了两分。
唯有萧琰:“……”
她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还有,她真不叫“乖宝贝”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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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的时候,李毓祯已经除服视朝了。但她仍然按照高宗时起大唐皇帝的惯例,除了祭祀、正旦朝贺和国宴、视军视学外,其他视朝和处政时间都在腰间系白带,以示服孝,至三年方除。
朝政这段时间都很平稳,京中没什么大事,三位新任命的副相也开始到任就职,一切都按部就班,肃穆悲哀的气氛已经在长安的上空消散,迎来了初夏季节的繁忙。
四月十一门下侍中崔希真就上书乞身,请求致仕。
皇帝准了,并赐三公之职之太师致仕。
三公是人臣最高的职位,大唐以三公为最高荣职,大臣均以致仕被赐三公为耀,而太师是三公之首,足见皇帝对崔希真的恩遇,并没有因为太上皇的逝去而改变。
次日,崔希真又上表辞国公位,请以世子崔光弼袭爵。
这就是要正式退出家主的位置了。
皇帝诏准了。
按大唐降等袭爵之制,崔光弼应袭郡公。具体封诏的是李毓祯,以蜀郡为郡封,赐袭爵蜀郡郡公,实称蜀郡公。
蜀郡是成都府的郡望名,在大唐富庶的州府中是排得上号的,虽然大唐的封王封爵都没有封地,食邑也是虚封,并不受所封食邑户的赋税,只按“实食封”多少户付以银钱而代,所以对封爵来说,封的是富郡还是穷郡,完全对爵禄没影响。但是,封的是富郡还是穷郡,是帝国重要的郡还是偏僻不毛的郡,反映了皇帝对你的亲疏、喜恶,是否信重。
李毓祯诏封蜀郡,表明了她对清河崔氏的看重,也并没有随着崔希真的离职而减弱。
次日,下诏,以中书左卿、蒋国公谢迥除门下侍中,领正相职。
同时,迁门下左卿邵崇廉任中书左卿。——这在副相的序位上,向前进了一步:中书左卿的序位在门下左卿之前。又从职任上来讲,中书掌制策,门下掌审覆,尚书掌执行,而中央政务的核心在于制策,所以邵崇廉这明显是进身了。
李毓祯又以门下右卿、温国公王休迁门下左卿。序位和职任权重都进了一步。
李毓祯是以她的实际行动表示:忠诚我的,支持我的,孤必不相负。
这一番相位进迁没引起什么波动,毕竟,是在政事堂内调整,不涉及新任相。
而政事堂的调整才没多久,朝堂上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起因是四月十七,紫宸殿朝会时,工部右卿苏少微上了一道奏疏,掀起了轩然大-波。
苏少微的奏疏是:
——《上兴建有轨铁路革新交通疏》。
朝堂上一听,就炸了。
李毓祯神色淡漠的听着朝堂上的争吵。
反对的、支持的都很有理由。
当然,这种牵涉重大的奏议在朝会上吵不出个结果来。
真正的博弈,是在朝会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