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脱掉厚重的棉衣,只穿秋衣秋裤。爷仨一字排开,拉开架势,哼哼哈哈打了几趟大红拳。几趟拳下来,春耕和崇高都热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而“七老闷”则屏息敛气,淡定收身。
“你们披上棉袄歇歇,听七爷再啰嗦几句。”“七老闷”说着点了一支烟,坐在凳子上,“咱这大红拳法,从秦朝时就有了,历经了两千多年,满清时期,在我们这一带最为流行,当年义和团杀洋鬼子,用的就是咱这大红拳法,咱这拳法,套路多,出拳灵活多变,主要是腿法凌厉,刁打巧击,一招制敌,是近战防身的最实用拳法。七爷当年就是靠它干掉过无数日本鬼子。你们要牢牢记住,与高手过招,切忌迟疑犹豫,选点要准,出手要快,击打要狠,声东而不击西,三虚一实,让对手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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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啥是三虚一实?”春耕问道。“七老闷”说:“一般来讲,咱们习武之人过招,都希望摸清对方路数,一两个虚招,高手很快就能看出门道,思考化解之招,而三虚一实就是讲究用三次或多次虚假的招数,扰乱对方判断,一实就是……”
“一实就是选准点,出手快,一招制敌。”崇高抢着说道。“七老闷”笑着说:“对对,你小子悟性高,七爷没看错。一招制敌适合对付穷凶极恶的对手,不适合平时好勇斗狠的一般恶人,所以说,你们年轻人学武,一定要修身养性,不可为逞一时之快,轻易出手伤人,记住了。”
“记住了。”崇高点头应道。“七老闷”说:“你这小子记住就行了,响鼓不用重锤敲,你悟性是高,但脾气太张扬了,以后干啥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别耍横充愣,更别在外头张扬。春耕脾气内敛,我放心,所以这些话我不得不给你说,明白不?”
“明白,我肯定牢记。”
“行,那七爷再把前几天教给春耕的那两趟拳打给你看看,这两趟拳主要讲究的是刁钻巧打,一击制敌。来,你好好看着,七爷给你比划比划。”
“七老闷”说完,将外套脱了,以灵活的身手辗转腾挪,快速打了一趟组合拳。崇高只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暗暗称奇。等他比划时,一招一式都有七爷精心指点,打了四五个来回,便渐渐熟悉了套路,也慢慢领悟到其中的奥妙。不知不觉快到午夜,这才停手。
从春耕家出来,崇高感觉浑身舒畅,忘词的烦恼也没了。他沿着小路往回走,嘴里又哼起了《打虎上山》的唱段。这一回,他哼得淋漓尽致,却没忘词,不禁笑着说:“他娘的,这机灵劲儿上午都跑哪儿去了,害得我丢人现眼,还东躲西藏的。”
路上的积雪结了冰,踩上去咔嚓咔嚓响。路过梁葛庄村东头时,只听见村里狗叫得乱哄哄的,人声嘈杂。不一会儿,从胡同里走出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崇高心想,梁葛庄这是出啥事儿了啊,就慢慢停下脚步看。朦胧的夜色下,几个戴红袖章的民兵押着一群人朝崇高这边走过来,这群人双手提着裤子走走停停,民兵们还用脚踹着他们,低声喝道:“快点,快点,都走快点!”
两名穿制服的警察手里拿着短枪在后面断后,突然看到崇高,厉声喝问:“谁?干什么的?”
“我,找医生看病的。”崇高高声回答。警察问:“这么晚了,谁有病?”
“俺爹,痨病。”
“你是哪村的?”
“老河湾的。”
“喂喂喂,你们停下,刚才谁说是老河湾的?”警察喝问道,“谁?快出来!”
“别问了,带走算了。”一警察说,“说不定是漏网的,带回去问问清楚。”
“你们干啥的?”崇高反问道。一警察喝道:“你没看见我们这一身制服吗?我们是公社派出所的,要不然你跟我们走一趟,大晚上不回家,非奸即盗,要么就是这帮赌鬼在外围设的眼线。”
“俺不是,俺爹还在家病着呢!”崇高笑着回答,“警察同志,俺从来不打牌,也从来不赌博,连老千有几个窟窿眼都不知道。”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少废话,走,到所里再证明你的清白吧!”
“报,报告!”突然有人站出来说,“我,我是老河湾的。他叫崇高,是我未来的女婿。崇高,我是恁永才叔啊,快回村想办法救救我啊!”
“闭嘴!”警察喝退王永才,然后对崇高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千真万确。”崇高回答。警察说:“那行,便宜你小子了,以后跟人说话客气点,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