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老河湾是一个不过五百人的普通小村庄。这里的人大多以种地为生,祖祖辈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淡而踏实。老阴阳先生在世时曾说,夜观天象,此地能出一斗谷子九升米的官员,只需在村东头盖三间河神庙。可惜老先生走得早,庙未建成,官星也就移了位。否则,老河湾真要出许多大官了。遗憾的是,如今这地方出的最大官是刘现魁——地委书记,远在我国的大东北;其次便是李汉魁的大儿子崇德,曾上过几天高级小学,沾了有文化的光,在部队入党提干,如今是某集团军的团长。
再其次就是现魁的大哥刘现成,是老河湾的生产队长。这生产队长一职,虽不入官品,但在村里也是最高长官了,可惜他命运不济,早年外出当兵,南征北战,却未谋得一个像样的前程,甚至连媳妇也差点没娶上,好歹半路上捡回一个被遗弃的少妇做了老婆。这老婆的肚皮虽一直都没闲着,但人丁却不旺,接连生了俩丫头,只有大丫头活了下来,取名晓梅。晓梅下面夭折了一个妹妹。后来两三年,老婆害了一场病,肚皮就再没了动静,可他心里一直期盼着老婆能给他生个儿子延续香火。晓梅六岁那年,老婆的肚皮终于又有了动静,给他生了个儿子。刘现成欢喜异常,又害怕养不活,便给儿子起了乳名叫留柱,又按族谱排字序,大名就叫刘晓军。晓军三岁那年,老婆又生了一个闺女叫晓敏。
1974年,老河湾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从开春到麦子黄梢,老天爷就没下过一场透雨,土地干得直冒烟,麦子也干得半死不活。全村人都忙着抗旱保苗,几乎将老河里的水都舀干,才勉强有了一点收成。等割完麦子打完场之后,老天依旧没有丝毫改变,眼看夏庄稼就要旱死,村里的老妈妈们慌了神,冒着被大队游街批斗的风险,匆匆忙忙烧香磕头,虔诚拜祭龙王爷,又是清扫坑塘,又是祭祖,却仍然没有求下一场透雨来。直到农历六月二十九,老天爷才终于开恩下了一场透雨,然而却淹没了全村一半的庄稼。大雨过后,村里又爆发了流行瘟疫,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全村的鸡鸭鹅崽,连同小猪崽子全部死亡,这资本主义的小尾巴轻而易举地就被割掉了,老妈妈们心疼得痛哭流涕,哀叹不已。
到了秋庄稼收获季节,连绵的秋雨一下就是二十多天。二十多天的秋雨如果就这么一直下下去,这即将收割的秋庄稼备不住要烂在地里,这日子过得实在让人揪心。农民的日子本来就苦,实在经不住老天爷再这么折腾下去了。
早已驾鹤西去的老阴阳先生说过,我的家乡老河湾面山背水,格局主凶;而他又辩称,中国人讲究阴阳调和、相互转化,虽以背山面水格局为吉,但凡事皆有例外。据九运和飞星排盘谶言,这种背水面山的格局亦能藏龙卧虎,主飞黄腾达。因此,老河湾也可称得上是一处风水宝地。
所谓山,其实是矗立在村前的两座大土堌堆,后人称其为“落凤山”。俩堌堆的面积虽不算大,但坡坡相连,绵延也有一里多长;最高处也有七八丈高。坡上树木郁郁葱葱,绿草如茵,仿佛一道翠绿的屏障,默默守护着老河湾。
水是指村后的黄河故道。高高的大堤在村后绕了半圈,然后蜿蜒向东延伸。村庄则安然座落在这老河湾中。河里的一湾清水虽然已不再有昔日奔腾汹涌的气势,但两岸蒹葭苍苍,烟斜雾横,鸥鹭翔集,尽显黄河湿地的迷人风光。
据说,李刘两家先祖携儿挈女途经此地时,恰逢正午时分雷电交加,风狂雨骤,忽见风雨雷电中一金凤凰飞入前“山”的丛林中,便认定这老河湾是块风水宝地,于是便掘土安灶建起了村落,并因凤凰曾栖息此地,取名便叫落凤庄。然长期以来,落凤庄这一名称并未得到认可,理由是到底落没落凤凰,后人也无从考证。再后来,老河湾的后辈人中出了一位贤人,曾质疑过庄名,捻须而曰,这落凤庄中的“落”字用得不好,有衰落、败落的意思,虽喜占一个“凤”字,但毕竟是“落凤”,终归不好,不如将“落”字改为“回”字,而“回凤”的说法又觉不妥,好像凤凰原来就在这里栖息,中间飞离了,后来又飞了回来,是二次回落。既然不能改“落”字,那就改“凤”字吧,不如将“凤”字改为“龙”字,干脆就叫“回龙湾”吧,而“回龙湾”的叫法又与古老的传说不符,因此越改越不被人认可了。倒是老河湾这一土得掉渣的庄名,被后人叫得朗朗上口。于是,后人干脆将落凤庄改称为老河湾。进入新社会,万象更新,有人便提议,将庄名改成龙凤庄,但龙凤皆归“四旧”,应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老河湾应有一个崭新的名字,于是又追逐新潮改庄名为红新村。
数百年来,庄名从落凤庄到回龙湾,再到红新村的几番更改,终因地理书上称用龙凤二字作庄名略显高大上,草民难以担当;而红新村这一庄名,官家虽已备案并使用数年,但新潮过后,也未能叫起来。老阴阳先生说,凡河湾沼泽处,皆能聚水敛气,主富贵腾达,还是叫老河湾为好,此名虽土,但好听好记,四邻八乡也都认可,故一直沿用至今。
据李氏族谱记载,老河湾的李姓系中华诸李姓之一支。自明洪武三年移民至此,数百年来,男耕女织,勤俭持家,承继仁爱仗义之遗风,代代相传,颇受上苍之垂爱。相传,这里曾出过一品娘娘,如今却寻不到任何痕迹。据老辈人讲,这位娘娘因犯天朝王法,殃及故土,举家被抄前,将龙袍凤衣及无数金银珠宝藏匿于故乡某水井中,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的老河湾是一个不过五百人的普通小村庄。这里的人大多以种地为生,祖祖辈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淡而踏实。老阴阳先生在世时曾说,夜观天象,此地能出一斗谷子九升米的官员,只需在村东头盖三间河神庙。可惜老先生走得早,庙未建成,官星也就移了位。否则,老河湾真要出许多大官了。遗憾的是,如今这地方出的最大官是刘现魁——地委书记,远在我国的大东北;其次便是李汉魁的大儿子崇德,曾上过几天高级小学,沾了有文化的光,在部队入党提干,如今是某集团军的团长。
再其次就是现魁的大哥刘现成,是老河湾的生产队长。这生产队长一职,虽不入官品,但在村里也是最高长官了,可惜他命运不济,早年外出当兵,南征北战,却未谋得一个像样的前程,甚至连媳妇也差点没娶上,好歹半路上捡回一个被遗弃的少妇做了老婆。这老婆的肚皮虽一直都没闲着,但人丁却不旺,接连生了俩丫头,只有大丫头活了下来,取名晓梅。晓梅下面夭折了一个妹妹。后来两三年,老婆害了一场病,肚皮就再没了动静,可他心里一直期盼着老婆能给他生个儿子延续香火。晓梅六岁那年,老婆的肚皮终于又有了动静,给他生了个儿子。刘现成欢喜异常,又害怕养不活,便给儿子起了乳名叫留柱,又按族谱排字序,大名就叫刘晓军。晓军三岁那年,老婆又生了一个闺女叫晓敏。
1974年,老河湾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从开春到麦子黄梢,老天爷就没下过一场透雨,土地干得直冒烟,麦子也干得半死不活。全村人都忙着抗旱保苗,几乎将老河里的水都舀干,才勉强有了一点收成。等割完麦子打完场之后,老天依旧没有丝毫改变,眼看夏庄稼就要旱死,村里的老妈妈们慌了神,冒着被大队游街批斗的风险,匆匆忙忙烧香磕头,虔诚拜祭龙王爷,又是清扫坑塘,又是祭祖,却仍然没有求下一场透雨来。直到农历六月二十九,老天爷才终于开恩下了一场透雨,然而却淹没了全村一半的庄稼。大雨过后,村里又爆发了流行瘟疫,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全村的鸡鸭鹅崽,连同小猪崽子全部死亡,这资本主义的小尾巴轻而易举地就被割掉了,老妈妈们心疼得痛哭流涕,哀叹不已。
到了秋庄稼收获季节,连绵的秋雨一下就是二十多天。二十多天的秋雨如果就这么一直下下去,这即将收割的秋庄稼备不住要烂在地里,这日子过得实在让人揪心。农民的日子本来就苦,实在经不住老天爷再这么折腾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