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城墙正在被临时征发的民夫们搬运着石料和木料,在工程师的指挥下进行紧急的修补,有些疲惫但依然尽忠职守的士兵们沉默地驻守在还完好的那几处城墙上。
旗帜于城头随风招展,成群结队的辅兵在冲洗着随处可见的血迹,并将视野范围内已经所剩无几的尸体搬运到指定的地方安放起来,等待进行焚烧安葬。
虽然过了几天,但集中堆放的大片尸体仍然狰狞恐怖,只是城里城外来回忙碌的人们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或许是这些天下来已经看习惯了。
不同的两类尸体泾渭分明的按照不同的方式隔开堆放,较多的那一类较为杂乱,只是随意摆在了一起,较少的另一类则是极为整齐郑重,单从尸体的摆放方式就可以看出来,较少的那一类必然是属于这场攻防战的胜利者一方的。
这也正是这支部队不敢再继续往前的原因:
如今正在城头上飘扬的,是属于维尔德伯爵的旗帜,而并非他们更熟悉的塞涅埃公爵的旗,很明显,塞涅埃公爵已经战败,作为胜利者的维尔德伯爵正在处理后续。
这支部队的到来自然是被城内外的人注意到了的,但奇怪的是,城内驻军却没有一点动作,任由这支敌方部队接近了己方城池。
如果这还能解释为城内驻军经历大战之后精力不足暂时没反应过来的话,那那些正在城外清扫搬运的人的反应可就真是让他们惊惧了。
在这支部队接近时,城外的民夫和辅兵曾爆发过短暂的骚乱,但却很快就平息了下来,继续干着自己的事,就像离他们不算太远的地方压根就没有敌人一样。
镇定的辅兵平民,毫无反应的城内驻军,寥寥无几,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向着城里发出信号的城头守军。
这种种反常的迹象,让这支部队的贵族们举棋不定,他们不确定,到底这是一个陷阱,还是说在和塞涅埃公爵的战斗过后,维尔德伯爵真就损失惨重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是前者,那他们就只能先按兵不动,等着对方不耐烦之后派人过来,到时他们自然可以顺势投诚。
可如果是后者……
扶持公主为新王,他维尔德伯爵做得,我就做不得!?
如果这支部队当中也有着和西维尔一个地方过来的人的话,他一定会对这个场面有极其强烈的既视感。
但幸运的是,他们当中既没有司马懿,也没人看过空城计,不然轻举妄动之下,靠近城墙的西维尔麾下辅兵跑两步就能进城,他们却是随时会被在紧闭城门背后的军队彻底碾碎。
汤米回头瞥了一眼在城门后拉出一条长线,早已整装待发,现在正跃跃欲试的己方轻骑,又把头转了回去。
“大人,我们真要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吗?”
被他询问的西维尔此刻则是端着个银质酒杯,神情悠哉的眺望着城外犹豫不决的敌军,笑容温和。
“你看你,又急。”
西维尔轻轻晃了晃酒杯,杯中鲜红的液体也随之起伏不定,像是随时会从杯口跃出。
“演员还没到齐呢,一场演员都凑不齐的戏,我看了可是会不高兴的。”
汤米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城外部队退后了一段距离之后开始扎营,看样子是有待一段时间静观其变的打算。
西维尔见状则是摆了摆手,一名亲卫当即会意,很快就下了城墙,没过多久,城墙下就传来了部队整齐撤走的声音,从他们零星可辨的抱怨声来看,应该是觉得打不成了太扫兴。
西维尔轻抿了一口杯中液体,动作顿时一滞,下一秒,五官瞬间皱成一团。
“谁往我红莓汁里放蜂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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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陆续续还有一些接到塞涅埃公爵命令前来的南部贵族部队,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这种诡异的场景惊得不轻,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今天,战斗中死者的遗体也都被分辨整理好,开始进行焚烧,也得亏现在还是春天,虽然气候在渐渐转暖,但仍有些许寒冬残留的凉意,才让尸体没有腐坏。
西维尔麾下战死的士兵都被花时间专门整理好了遗容,尽可能让他们看起来不再那么狰狞,焚烧出来的骨灰也会盛放进专属的容器,等到战事结束,就带回帕拉汶进行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