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平静地看了看狼牙:
“狗日的坏东西,也不知道你们干了多少杀人越货的事。杀你前让你们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七年前被你们七牙帮在甘南八字墩草场害死的一家人中活下来的男子汉。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抢走那一双幼儿,说实话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安平脚上一用力,狼牙的胸骨开始吱吱作响。
“啊疼!我说我说。龙牙说那一对双胞胎是神在世间遗命之人。有人出一百万元让我们去把幼儿带走。”
“要带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只有龙牙一个人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死了豹牙和野猪牙,我都不知道龙牙得到了那两个幼儿没有。因为龙牙做事是从来不跟我们多说一句话的。”
“你真的不知道?”
安平稍微加了一下力,狼牙的胸骨发出了开裂的声音。
“啊疼!你这个杂种,我龙牙大哥武功盖世,一定会替我报仇。啊疼!好汉饶命,我真的不知道那对双胞胎的事。”
安平静默了一会,像踩蟑螂一样,一脚将狼牙踩死在地毯上。
自从安平鲁莽地闯入七牙帮总部杀了七牙帮熊牙、狼牙和蛇牙后,七牙帮的正副帮主龙牙和虎牙便像石沉大海一样,彻底没有了踪迹。一晃近十年过去了,安平走南闯北,边打工边搜寻着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但均一无所获。他无数次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甚至几次都想放弃一死了之。
这一日,就在安平下了班准备去喝酒时,一只落在窗台上的猫头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只棕黑色的猫头鹰,它扑啦啦地落在安平宿舍的窗台上,瞪着两只黄澄澄的圆眼睛看着安平。安平和它对视了一眼,便转身拿起床头上的背包向门外冲去。安平的背后传来一个女孩娇滴滴的叫声。
“疯子,你又犯疯病了吗?喂,不是说好晚上带我去喝酒吗?”
安平没有答应女孩在背后的叫骂声。这是他十年来的第四个女朋友了,他和她们交往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和精神上的孤独。
“我不会和你结婚生子的。”
安平每次和女朋友开始交往时都会先这样告诉对方。
“没所谓啦。”
似乎每次他的女朋友也都会一样地告诉他。
安平冲出门后来到了一条黑黝黝的街道上,那只猫头鹰果然已经落在他前方的路灯杆上。安平愉快地吹了声口哨,那只棕黑色的猫头鹰腾飞而起,一人一鸟便向城外掠去。
一路上安平一连在心里叫了几百声“菩萨”,他几乎枯萎的心开始苏醒跳动过来,他认定这次一定是他的真心祈祷感动了神明。
“菩萨保佑我。”
安平在猫头鹰的引导下来到了城市郊区的一块坡地上,几只红色的狐狸从他的周围蹿过,发出了尖细的惊叫。在幽暗的原野上,月光忽明忽暗,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这里却是山影重重,万籁俱寂。暗黑处忽然有各种野兽的叫声传来,安平稍微辨认了一下,有野猪的啍哼声,野狼的嗷嗷声,野熊的呼呼声和另外几十种大小野兽吵闹的嚎叫声。
在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的野兽嚎叫声中,一只灰狼般大小的白狐狸从夜空中跳了出来。它长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尖尖的耳朵,一条粗大的尾巴在夜色中隐约可见。
安平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他父亲杨铁山讲到的那只白色狐狸,是那只白色狐狸将杨铁山带到了那对出生不久便遇车祸、死了母亲的婴儿前,是它让杨铁山一家与他的弟弟铁穆尔、妹妹卓玛结下了命运之缘。从某种角度上说,也是这只白色狐狸将他们一家人的命运推向了与魔对抗的深渊。安平向这只白色狐狸深深地看了一眼,便跟着它向山坡后面走去。他转过山坡,看见了一棵冷杉树干上被马鬃绳绑着的一个人。
这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满脸皱纹的鼠脸上镶着一对小小鼠眼。他穿着一身黑西装、打着黑领带,脚上一双系带的黑皮鞋。他打了发胶的头发散发着香水味,一缕长发从向后梳的头型上垂下来,覆盖了他低垂的半张脸。听到有人到来,鼠眼男人立刻抬起头来,将垂落至前额的长发向后甩了一下,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
“小哥哥,你可来了。我猜你一定不想看到我这个可怜样。”
安平大步走到鼠眼男人面前直瞪瞪地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他已经基本上猜到了这个男人被绑在这里的原因。
“小哥哥,小兄弟。你看我哪里像个坏人啊。你们,不,一定是前面那个不穿衣服的大汉搞错人了,他连问都没问我一下就让一只大黑熊——没错,应该就是那个不穿衣服的仙人指使的,追上我把我按在地上,他接着走过来用吃剩的羊蹄子堵住我的嘴,把我抓到这里绑在了树上。我真的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小兄弟,你看你把我放了好不好。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