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劳作时,安烁就坐在府门前的石凳上,悠哉悠哉看着他,有时也偷偷瞟云攸几眼,他从云攸眼中未寻到丝毫“念汝之心”的蛛丝马迹。
云攸信中的情深意切,为何从她的眼神中无法窥探?安烁揉揉眼睛,凝视着正在给鸡喂食的云攸。
她眼神清澈,满是欢喜,虽然肩上站着趾高气昂的母鸡,还会被桀骜不驯的公鸡啄伤,但她依然春风满面。
她抬头看他时,眼神也未躲闪,没有陷入爱情的少女的娇羞,更没有眼神对视时的暧昧。她追着猖狂逃跑的公鸡,追到安烁身边时,扯着他衣袍,豪迈地喊一句:“快来抓住公鸡,晚上就吃掉它!”
安烁跟上去,本以为她要制造些小意外,比如摔进他怀中……没有意外,他还来不及跑起来,云攸已经抓住公鸡的双腿,倒提着在安烁眼前“炫耀”,发出与她娇小身躯不匹配的粗狂笑声。
云攸头发上插着一根鸡毛,安烁抬手欲把鸡毛拂去,心一狠又缩回手,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做越矩的举动。
他必须将云攸对他的爱意扼杀掉,趁它还是小火苗,让云攸断了这个念想,以免单相思伤神又伤身。
数月的疲累劳作,让云攸把周卿颜那个杳无音信的家伙抛之脑后。月明星稀的夜晚,在宽敞的堂屋里,云攸、安烁和阿木,推杯换盏,渐渐地酒酣耳热,眼神迷离,三人推心置腹地诉说心事,其情切切,其意绵绵。
等云攸讲完她在废城埋尸救人的经历,阿木由衷地赞叹道:“原来云姐姐救治伤兵,是为了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国家,劝说帝王止战。虽然你的想法匪夷所思,却是英雄豪杰所为。小弟敬姐姐一杯!”
云攸一饮而尽,红着脸道:“哪里,算不上英雄豪杰,阿木才是,驰骋沙场的将士是我最……最……敬佩之人。若能救你们,即使豁出性命,我亦在所不惜!”阿木握着云攸的手,摩挲着她手上的厚茧,心疼道:“云姐姐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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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攸摇了摇头,轻轻拍一下阿木的肩,又端详了一下默不出声的安烁,语带关切道:“我吃的苦不值一提,王爷才是饮冰茹檗。”
听云攸这么一说,阿木拍了拍桌子,对安烁道:“王爷,放心,你吃苦的日子到头了,有我们在,你不用怕,我的九箭连弩,遇鬼杀鬼,遇神弑神!”
安烁浅浅一笑,露出小酒窝,刚要开口时,琅伯推开门,双眉一拧,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三人一齐噤声,侧耳倾听,听到府门启合的响动。大家放下酒杯,正襟危坐地等着。
孙植带着明显的欣喜神色,一进门看见醉意朦胧的三人,先是一愣,转而肃穆而立,躬身行礼,道:“贺喜王妃娘娘,陛下恩准娘娘参与医官科考,这是准考浮票,请娘娘……”
“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阿木与云攸兴奋地一拥而上,将孙植紧紧抱住。阿木将云攸挤出三人的环抱圈,避免她与孙植身体接触。
这是周卿颜临走时的嘱托,要牢牢看住王妃,勿让她做出过于出格的行为。阿木不知何为出格,但与除了将军以外的男人拥抱,肯定是出格的行为吧!
云攸轻盈地摇着柳腰,垫起脚尖径自旋转起来,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天上的彩云,恣意洒脱,自在随风,不由莞尔一笑。
云攸轻飘的身体在眩晕中摇晃,一时重心不稳,向前倾倒在安烁背上。她在他耳边,轻轻嚅动嘴唇道:“待我做了医官,得了俸禄,我们就再也不用为生计烦忧!”
安烁耳畔温热的气息,久久未散去,他怔怔靠着桌案,生怕自己身体动一下,心也跟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