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颜遣孙植去为琅伯疗伤,并吩咐他向琅伯透漏自己的行程——今日午时启程,送周老将军返回废丘县驻地。
临走时,周卿颜不忘亲自给安烁送去一大袋银子,可保麟王府上下三个月温饱。此次离别,他并未像往日一般,与安烁促膝长谈、饮酒畅欢,只是简单托付几句:照顾王妃,远离东宫。
夜幕降临,麟王府大门上的红灯笼已撤走,院内漆黑一片,唯有西厢房内闪着微弱的烛光。
云攸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晕乎乎地四处张望。床边俨然放着濯净的衣袍,桌案上摆放着三碟点心。
“咕……咕……”
云攸穿上外袍,听见肚子的抗议声。摇摇晃晃走到桌案旁,猛地塞几口桃花酥,一时吞咽不下。抓起茶壶,灌一口茶水,还是温热的。
茶是热的,难道……云攸想着,嘴角顿生笑意。满心欢喜地打开门,伸出头环视一圈,又失望地缩回来。
正在关门时,云攸瞥见一条花蛇从缝隙钻了进来。
她的外袍长曳于地,花蛇就顺着裙摆悠游而上,转眼爬到她的腰间,还昂起三角形的恶心脑袋与云攸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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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蛇,蛇!”云攸吓得语无伦次,手中的茶壶猛地向花蛇砸过去。
砰……砰……砰……
连续的撞击声之后,屋内骤然陷入沉寂。
一个时辰后,一个黑影潜入西厢房,轻轻关上房门,点燃火折子,蹑手蹑脚走到床榻边。
云攸直挺挺躺着,身体僵硬,脸色发黑,俨然一副中毒的模样。
黑影伸手探一下云攸的鼻息,顿时缩回手,猛然向后退去,只到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才停下脚步。
剑端挂着花蛇的尸体,在与黑影的脑袋不及半尺距离的剑刃上晃荡着。
“琅伯,你就如此急不可耐,来看人死没死?”周卿颜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道:“是安烁命你来取王妃的性命?”
“将军说笑了吧!老奴方才听见这屋里传来撞击声,担心王妃安危,故来瞧瞧……”琅伯眼中的冷厉忽然变成笑意,似是换了一副嘴脸。
“再说,今日院中血腥味浓重,引来毒蛇,与老奴何干?”琅伯话带斥责,双手极不自然地放在胸前,手心冒着冷汗。
周卿颜手中的剑,微微向琅伯的脖颈逼近,划出一道殷红的血痕。琅伯心中明白,少将军顾及与安烁的情谊,断然不会轻易取了他的性命。只要自己矢口否认,周卿颜没有真凭实据,亦不会……
“你明知道王府周边荒芜,常有毒蛇出没,偏偏把王妃换下的血衣,藏于府门前抱鼓石的缝隙里;西厢房与偏房的门槛上皆涂有驱蛇粉,唯有此地没有;你在阿木与安烁的茶水里下了迷药,让王妃在遇险时孤立无援,是与不是……”周卿颜一挑剑眉,一字一顿地说,手中的剑亦在抖动。
这些阴险的伎俩虽已被识破,但周卿颜心有余悸。倘若他没有在离开后,藏于离麟王府一墙之隔的别苑,后果不堪设想。陛下赐予的别苑还未来得及收拾,荒凉颓败的宅子正适合藏身。
当他伏在院墙上,听见西厢房的声响,腾身跃至西厢房的后窗,纵身跳进屋内,见云攸手中抓着一条三寸长的花蛇,面色惊恐,身体摇摇欲坠。
周卿颜提剑刺去,一剑削掉蛇首,剑气扑灭摇曳的烛火。
黑暗中只听见云攸喜极而泣的轻唤:“夫君……”
周卿颜循着声音,闪到她的身后,抬手对着她的后脑轻轻一拍,云攸顿时倒在他的臂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