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额头被砸破,鲜血溢出时,垂到眼角的那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就像一刀刀剐他的心头肉。
他想冲上去舔舐她的伤口,想亲吻她眼角摇摇欲坠的泪花,想把她揉进怀里,温柔地疼爱她,软化她因委屈、愤怒、畏怯而生出来的尖刺。
但他不能放任自己展露情愫,若被人窥出端倪,对云攸来说将是致命的伤害。
在云攸心中,眼前的新婚夫君,一夜间变成了陌生人,就像他们素未谋面,毫无瓜葛。
少顷,太医孙植从麟王府匆匆赶到东宫,忐忑不安地迈进殿中,这一趟差事又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夺命活儿。
所幸的是,昨夜云攸让琅伯带回一张解毒的药方,阿木服药后疼痛有所缓解,但此药只能控制毒性蔓延,若三日内寻不到解毒之法,中毒之人必死无疑。太子妃与阿木同是被毒箭所伤,此药方或许能让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多悬几日。
孙植战战兢兢地呈上药方,并把箭矢上有毒之事详细禀告。当然,他的叙述有所保留,将三日之期略去不说,以免又收到太子“救不活就让你陪葬”的恐吓。
周卿颜从床榻上默然起身,向孙植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当下若要解毒,当务之急是找到下毒之人,此人或许有解药,若没有,亦可循着毒源配制解药。”孙植躬身回禀道,抬首见太子面色冷沉,不禁心神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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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耐烦地来回踱步,呵斥道:“若查不出来毒源呢?”
孙植一时语噎,满脸惊惶地跪地磕头。
众人皆知,御林军由永德帝直管,若要查毒箭的来源,必须奏请帝王允准,再一层层查下去,至少要一个多月才会有结果。
显然,周卿玉等不了那么久。
周老将军一直保持着一张死灰的脸和一副咬紧的牙关。
“孩子啊,你醒醒啊!我就不该让你出嫁,若你能醒来,老父带你去疆场,哦,不,你想去哪里都行,不想见的人一辈子不见……”悲戚的老人彻底剥下了平日的沉稳外表,一颗慈父之心表露无疑。
太子的目光像利剑般直刺到孙植的脸上,他的脸扭曲得厉害,俊美的五官已经完全变形,让人难以卒睹。
孙植知道自己完全无能为力,只能透过无助的泪眼,祈盼地望向周卿颜,本能地寄希望于他。
周卿颜心中有他的盘算,他想起在废城栖云庄——云攸住的屋舍里,见过一本手记,三百多种疑难毒药均有详细记载病症和解毒之法,他有七成把握云攸能解卿玉之毒。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能轻易把云攸牵扯进来。
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转而响起太子近乎咆哮的怒斥:“救不活就让你们太医署所有的人陪葬!”
孙植的心跳得全无规则,他只能把云攸牵扯进来,顾不了什么后果,他只想拖延时间,能拖一天是一天,毕竟云攸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她若知道他的处境,也定不会见死不救。
犹豫片刻后,孙植才颤颤巍巍地回禀:“解毒之法唯有一人可知……麟——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