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素其实并不觉得去岭南,是什么苦差事。
在她看来,岭南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就是蛇虫鼠蚁多点,问题不大。
令人闻风丧胆的瘴气,也不过是以讹传讹。
她毫无心里负担。
督促他们行程的官差,是老江湖,总能在天黑之前领他们赶到驿站。
驿丞还是那个驿丞,只是没了当初的热情。
冷冷淡淡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饭菜倒是没有苛刻,花银子就能点菜。
李素素在师傅怀里骑了一天的马,只觉得腰酸腿痛,只想早早躺床上歇息。
她点了一道最不容易出错的炒鸡蛋,又问师傅想吃些什么。
庄若水在喂马,她随意说:“都行。”
其余人已经做好了,干啃馒头的准备。
他们身上的银子,不敢乱花,要预防路途可能发生的变故。
李素素是过好一天是一天的性格,加上一起流放的,都是从她家出去的忠仆。
她觉得,路途开销,应该由她家包了。
于是让厨房有什么,就给他们做什么菜。
驿丞见这个面熟的小公子,(为了骑马方便,李素素穿的男装。)出手阔绰。
这才想起来,这一行人被判的流放,没有抄家。
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
心中暗叹,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不知道,其实李父也不敢胡乱花银子。
李父心里明白,明月楼倒闭,他被贬,家中没有了收入来源,如今是坐吃山空。
为了打点,为了找镖局给他们送行李,王氏差不多散尽家财。
他也做好了干啃馒头的准备。
他忘了他女儿是个小富婆,还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小富婆。
孩子的钱,孩子怎么花,他都不会干涉。
当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时,他幸福地在心里泪流满面,这孩子没白养。
是个能干的孩子。
李素素拿了一只馒头,掰了一半给李明,她不太饿。
李明熟练地接过馒头,劝道:“多吃点菜。”
她敷衍地点点头,只吃了几口炒鸡蛋,半只馒头,便停下筷子。
一家人,又是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
她实在困乏,跟各位长辈说吃饱了,便回屋睡去。
天气冷加上她真的累了,她没了往日的洁癖,和衣倒头就睡。
由于睡得早,睡醒天还没亮。
她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
她在院子里准备扎马步,突然听见旁边院子有破空之声,似是有人在练武。
她抬头看了看比她高半截的院墙,好奇心更盛。
隔壁住的是谁?
她三下五除二爬上墙头,只见那人身材颀长,一柄寒光闪闪的剑舞得虎虎生风。
美男,月下,舞剑。
她一时看呆了。
“是谁?”
那人很警觉,一双锐利的眸子看向她。
被抓包的她,尬尴地挥挥手,“少侠请自便,我无意冒犯。”
清朗的少年音,雌雄莫辩。
程铮看墙头上的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岁,纤长的睫羽不安地扇动着,便把自身杀气敛去。
他特意要了个最偏僻的院子,没想到隔壁还住了人。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像是无声的问,还看什么?
还不赶紧跳下院墙。
李素素望天,她恐高,敢上不敢下。
她干脆以手为枕,躺在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