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县现在已经完全在柳意的掌控中,不过一炷香,就有文吏将黄礼的信息带了过来。
小主,
上面有他入城时的身份复刻,还有来县城的目的,另外还打听到了他们母子住在哪家客舍。
没办法,整个胡县大客舍一共只有两家,其中一家还是最近才开起来的,这太好打听了。
柳意听了一行人的穿着打扮:“这人怕是当过官。”
吕吉纳罕:“大人,这怎么看出来的?符牌上面也没写啊。”
“行商身边的仆从大多腿脚伶俐,年纪轻,方便出远门搬运货物,也能做个打手。”
“当官的就不一样了,身边的随从也要帮着办官衙的事,因此需年岁大些,更为老练,你看那黄礼身边跟着的两个随从,瞧着和他差不多大就知道了。”
“还有行商大多畏惧官府,出门在外居住客舍,基本都是尽量离着官府远一些,那黄礼昨日进城,老客舍还没住满,他却直奔挨着官府的新客舍来,要么是现在就是官,要么曾经当过官。”
柳意还有一点没说,那个新开的,挨着官府的客舍,也是她选的址,就是为了更方便的分清楚入城的这些人来历。
毕竟胡县虽然穷名在外,但医大的药肯定会渐渐打出名气,万一哪个大佬突发奇想,想要直接吞并药方呢?
而当下形势之下,能这么做的,只有大官。
大官做事要派小官,小官要么大大方方报了身份,要么就是隐瞒身份住客舍,新客舍的地址,多多少少能筛出来一些人。
毕竟胡县人流量就这么多,老客舍离着城门近,一向是住不满的,也就是今天,绥农实在是好用,这才住满了老客舍。
柳意想到这里,又觉得还是应该再盖一家客舍了,以后胡县的人流量只会越来越多,两家还是有些不够用。
她安排了个机灵的小吏:“再去接近打探一下这黄礼母子,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喜好。”
好不容易逮住个可能性人才,柳意绝对是要想办法把人留下的。
留不下黄礼,留他身边的那俩老随从也行啊。
看着就是个能干事的。
这头,黄礼带着擂肉饼回了客舍,分给身边人,又亲自拿着其中一张送到母亲房间。
方书华正靠在榻上看书,见着儿子进来了,笑着招呼他:
“胡县如何?我瞧着这地方不错,无论病治不治得好,我都不想回去了。”
大安朝的人大多不愿意离开家乡,在别处定居,黄礼却已经习惯了母亲的性格,将肉饼与其他吃食一同放在榻上桌上,只道:
“母亲若是喜欢这里,儿便陪着母亲在此处住一段时日,只是治不好病这种话母亲还是不要说了,听闻此地县令乃是神医,连没了气息的溺水小童都能救活,母亲的病必然也能得到医治。”
方书华知道儿子孝顺,只是笑笑:“生死有命,无论如何,我有感觉,我会很喜欢胡县。”
她的病在家乡早就请名医诊治过了,都没有什么法子,只黄礼不死心,医大成药出现在他们的家乡时,他打听到了胡县有神医的事,立刻张罗着就要来胡县。
方书华其实并不想这样折腾,但是胡县也不算远,便还是同意了。
没想到来了胡县之后,黄礼还在各种观察,感慨此处风土人情大不相同,她却已经发现了此处与别处最大的不同。
胡县,没有对女子的诸多限制。
同为女子,方书华最能感受到这一点,尤其是她还是一位早年丧夫,一手将儿子拉扯大,经历过许多人情冷暖,出门掌过生意的女子。
家中较为富裕的闺阁女子,或许对于诸多限制感触并不深,那是因为她们几乎不出门,没有去做过外面平常男人都可以做的事情。
但方书华做过,所以她更清楚胡县有什么不一样。
对于黄礼这个男人来说,胡县只是一个新奇无比,处处与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的县城。
但对于方书华来说,当看到女子们大大方方在街上摆摊做生意,巡街衙役里面有女子,还有许多家境看上去还不错的女人在街上随意拿起小摊贩上的卖品打量,砍价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就好像是鱼儿入了大海。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尤其是对一个几乎被男女之间不同压抑了半生的人来说。
还有刚来胡县时,碰上的那位大妹子。
她穿着并不富贵,甚至衣服上面还有补丁,但笑容满面,交谈之间俱是活力。
能谈家中杂物,也能谈县中大事,还说起了药厂要二次招人,她打算去,若是不能做工人,当后勤也好,还说起了自己之前去当修路小工,赚得了五十文钱,还给自己买了一个不错的包头巾。
说起这些事,那位因着半生穷苦而满脸黝黑皱纹的中年女子,脸上却是神采飞扬的笑容。
方书华也想有那样的笑容。
她并不是那种做不了决定的人,相反,她从小性格坚毅,要不然也不能在丈夫死去之后,一个人面对想要吞没黄家财产的宗族时,硬生生扛了过来,还将黄礼培养成了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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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或许还要考虑许多,现在人已年老,又得了重病,她还怕个什么。
因此她再次认真重复道:“你去给我买处宅院,以后,我要在胡县安家,至于你,日后不必在此陪我,看你自己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黄礼懵了。
他才发现,母亲好像是说真的。
“可,母亲,我们不是来瞧病的吗?”
方书华:“瞧得好此地旺我,我当然要住下,瞧不好,我都病成这般了,哪里还能走动。”
黄礼:“……”
他一时有些被说服,但又莫名觉得不太对劲。
方书华笑了,不再逗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