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选择，她甚至宁愿儿子去下乡，也不愿意向立华当兵。

县城里有退伍的军人，张及第听说过，他们有缺胳膊断腿的，有一个骨灰盒回来的，全须全尾回来的太少了！

谁不怕孩子出事？

张及第宁愿儿子下乡劳作，哪怕几年见不了面，哪怕吃苦，好歹人安全，不至于某天有人捧着他的骨灰罐回家。

可向立华一如既往的犟：“娘我一定要去，我在火柴厂那边看到了军人训练，早就偷偷跟着练过了，他们都说我是好苗子。”

这孩子根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意识到这点，张及第眼含热泪，脖子上气出青筋：“你滚！给我滚！你当兵就是不认我这个娘！”

向立华哪有那么蠢，扑通一声跪地上没说话，任他娘指责、打骂。

神色沉默而坚定。

张及第撒泼打滚那一套完全没用，向立华铁了心要去当兵。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闹到很晚，张及第没力气折腾，不管这儿子回房了。

向绵绵只能跟着游魂似的娘进房，小心劝说：“娘，要不你同意四哥去当兵吧？”

张及第沉默许久，嘶哑着嗓子说：“你小孩子懂什么，战场那么危险，随便就是小命没了。”

向绵绵哪能不知道？她都打定主意不完成这个任务了，可是向立华眼神的坚定灼伤人眼。

他脸上都写着一定要参军。

向绵绵只好说：“现在不比开国时候了，咱们兵强马壮人员众多，四哥也不一定会去边界，可能就近安排在火柴厂呢？”

毕竟是个新兵蛋子，不至于立马拉去火线吧？

张及第想了想，还是摇头：“你别给他求情，出去让他死了这个心，我不会给他户口本的。”

她起身，把户口本的箱子上锁，顺便把小女儿也赶了出去。

出来的向绵绵对着向立华一摊手，神色抱歉，这事她爱莫能助。

向立华不意外，他娘是这样的，认准的事情不容更改，不过他还是跟向绵绵道了声谢。

向绵绵很好奇：“四哥你怎么突然想去当兵啊？”

“没有突然，一年前我就想去了，那时候年龄不够，我在山林里抓野味看到他们在集训，就偷师跟着学，没想到有点天分。”

向立华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偷师途中闹出的笑话，不过军队的人也不傻，很快意识到这孩子有点东西。

山上打鸟，准头、藏匿性、耐性缺一不可，必要时还要反侦察，这不妥妥狙击手属性？

虽然大部分小孩都会玩闹打鸟，可没谁能跟向立华一样，填饱小伙伴的肚子不说，还能往家里带。

军队的人是带着玩闹性质把他带着随便训训，这小子没几天却出色的跟老兵一样，着实是个好料子！

“本来一直是16岁的招兵年龄，我还有半年，前几天降到了15，我就立刻报名体测，只差户口本政审了。”

向立华一向嘻嘻哈哈的脸上充满向往，向绵绵就知道，完了，谁也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