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弥撒试图踢开它,但力气太小,脚软绵绵的。
“滚啊。”灰黑的指甲扎穿他的皮肉,黑焰一腿也踩断了它的手臂。
别西卜应声跪倒下来,但与此同时唤出了骑枪,刺进了尸壳的胸膛,气喘吁吁,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让他如刚跑完八百米一样筋疲力尽。
尸壳挣扎了一会儿,重归死亡。
探照灯的余光再次照来。
别西卜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却无力喂它,松开骑枪恐怕就会累倒下去。
可四周却仍有熟悉的脚步声。他心头一寒,四下张望——
前后左右,屋顶上,小巷里,二十多具尸骸活了,亮起了红眼,拖着僵尸步,朝他踉跄走来。
它们还真是会挑时候出现……但孩子却无力反抗它们。
尸群将他包围,低吼着,行进着。其中有一个愣头青飞快地窜了出来,飞奔到别西卜身后,死死扯住肩膀,撕开了黑袍。
“额啊!”它意义不明地高喊着。同胞们也似乎听令,不再踟蹰,快步跑来。
“滚……”别西卜唯一能做的就是摇晃身体,但也无济于事。
尸臭味和僵硬的躯体一起压了上来,让他喘不上气。
皮肤被尖爪撕裂,可他连引爆血液的力量都没有了。
终究,还是……
视线被黑影淹没,但又再次被缝隙中渗出的明光照亮,恍如白昼。
“嘭!”一声枪响,漆黑的子弹劈穿了致盲的光明,穿过急不可耐的尸群,钉在别西卜身后的狰狞脑袋上,转眼便将其打得粉碎。
而碎裂只是开始。弹头在命中后分裂,化作十六条细淡长直的黑线,水平辐散射出,在尸群身上凿出比拳头还大的窟窿,随后绽开冲击波,将它们掀飞后死死摁在墙上,最后无力滑下。
它们再无挣扎之力。
别西卜只是感到头上有疾风扫过,耳朵被爪子划伤。光芒再次照耀到他的身上身下。
“啊……呜……”诙笑闻到了香香的味道,咬了一口,发现是空气,皱了皱眉,接着呼呼大睡。
正前方,投射来一个长长的人影。
依旧是城市迷彩斗篷,边缘在探照灯的照映下发光,正中则是一片漆黑。
长筒靴,老掉牙的夹克,意义不明的破布飘带,一条看不见挂饰的项链,一杆带着手搓瞄准镜,缠着绷带,看起来就相当业余的火枪,以及一支衔在嘴里,亮着红点的香烟。
“嘶……”吸烟。
“呼。”烟尘飘出。
光芒远去,他也向前迈动步伐。
没了扎眼的强光,别西卜认出了那件老掉牙的夹克上若隐若现的手缝勋章。
“北风游骑兵团……”
“嗯?”他似乎有些惊讶,拿起烟头,看了看,塞回嘴里,摇头,“曾是。”
“谢谢……”别西卜依然没能站起。
“公事公办罢了。”他矗立着,“这些尸壳,只杀一次,是杀不死的。”
“这么说,您就是……”别西卜眯起了眼,试图看清他的面眸,但失败了。那支烟的火光还是太弱了。
“是的。”他歪歪枪口,“这里是我的辖区。”
实际上,他刚刚只是去处理了一些靠翻墙和剪铁丝网作弊通关的“老鼠人”,故而来得晚了一些。
别西卜觉得喘息愈发吃力,神经似乎都被踩在脚底摩擦。
“鉴于你的尸骸能产生相当多的晶簇,实在不宜粗鲁破坏,这是我暂且不向你发起攻击的唯一理由。”
靴子抬起,轻轻踏地。
“两个选择:将手里那只魔精交与我,我不会谋害它,还会给你留个全尸;或负隅顽抗,和它一起死,且我保证你们会碎成肉渣与泡沫。”
寒风瑟瑟,光线越来越暗。双腿在颤抖。
这个人的威压比牧羊人强了太多太多。他的可怕并非来自后者杀人无数带来的血腥与狂热,而是冷漠。
他们的性命,在他看来,不过是日常工作的一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和微笑教里随便一个信徒一样普通。
别西卜颤颤巍巍站起,凝望着怀里的小家伙,然后毅然决然摇头。
“我不愿它沦为你们的杀人机器。”卡塔琳娜绝对不希望看到她最爱的宝宝以杀人为乐。
“是吗?”光芒化作灰色。
“嘶……”吸。“呼……”黑烟滚滚,飘向身后。
“没关系的。”
那些黑烟塑具成形,化作一匹勇猛挺拔的骏马,暗皮披着废墟般的灰毛。
黑马之后,烟尘又勾勒出人形。
“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