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备道:“都司奏请立储,虽未言明拥立哪位皇子为太子,然卢太尉深忌都司,他又与周王关系深厚,若是周王为天子,都司只怕便无立锥之地了。是以都司虽未言明拥立魏王,却实是拥立魏王。”
陈封沉吟不语,程备所说之事他不是没有想过,然每一思及,便觉彷徨无计,只盼凭借灭蜀大功,能保全身家性命。此时听了程备一番话,却已明白自己若不奋力相争,只怕便要落得个身死家灭的下场,一番雄心壮志,登时便烟消云散。立下那许多功劳又有何用处?到头来,仍是要朝堂争斗,也只能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寇。
程备见陈封面色黯然,便道:“是以我说都司与洪都知所处情势一般无二。若周王登位,你二人祸不旋踵,也正为如此,洪都知才要寻都司联手。如此,既是都司助他,亦是他助都司,若不如此,只怕你二人都要败于卢太尉之手。然都司也不需忧虑,若是都司一人抗衡卢太尉,只怕力所难及,但若都司与洪都知兄弟联起手来,便也不惧卢太尉了。只不知卢太尉在各卫中安插耳目、笼络人心,究竟意欲何为。猜不透他心思,我等终究处处受制于人。然事到如今,却也无可如何,也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陈封垂头沉吟道:“无患说的不错,纵然毫无胜算,我也要奋力一争,否则,我等便死无葬身之所。何况我有洪家兄弟助我,愈加不能束手待毙。”忽地抬起头来,望着程备道:“现下紧要之事便是要当今立魏王为太子,只是我该如何助魏王夺太子之位,请无患教我。”
程备浅笑道:“都司差矣,现下紧要之事非是立魏王为太子,而是扳倒卢太尉。”
程备以手捻须,好整以暇道:“这些事当今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如何权衡罢了。当今若用卢象山,便必立周王,当今若是拔擢都司为禁军都宣抚使,便必以魏王为太子。是以现下只需扳倒卢象山......”话未说完,忽听屋外传来脚步声响,程备立时便住了声。
只见陈肃大步进屋,施了一礼道:“兄长。”转头看到程备,又施一礼道:“程指挥使。”
程备赶忙起身还礼道:“小陈制司别来无恙。”
陈封摆了摆手道:“孝正,你且先坐罢。”
陈肃在右首坐了。程备道:“都司,你兄弟二人难得叙些私房话,程备先回避了。”
陈封道:“无患不必回避,我唤孝正来是为公事,还要请你一同参详。”
程备听了,也只得坐了。
陈肃道:“兄长今日这般急唤我来,是为何事?”
陈封道:“我回梁都这一月,只因事繁,对你失于查问,今日便想问问你军中之事。你执掌天璇卫已有六年,先时我出征西蜀之前,数度问你治军如何,你只说天璇卫中将士有节,军法有度,全军上下皆齐心并力,纵有些小小差谬,也不值一提。我因想你任中军长史多年,于治军之法熟谙于心,便也未再深究。如今,却不知你天璇卫治理得如何了?”
陈肃微微笑道:“兄长放心,这数年天璇卫在我麾下上下一心,众将士皆听我号令,并无有异心之人,操练亦是勤勉不辍。若是出兵放马,征战沙场,定不负我大郑禁军的威名。”
陈封盯着陈肃,目光灼灼,道:“我大郑禁军共一十六卫,哪一卫兵马不是都统制使的私兵?我只问你,天璇卫可成了你的私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