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仓黄叹良弓 3(1 / 2)

兴亡云烟事 木石立方 2209 字 1个月前

出了宫城,亲兵牵马过来服侍,陈封上了马,轻磕马腹,那马便转过朱雀大街,顺御街信马由缰向南行去。

过了都亭驿,又转入梁水大街,到相国寺再向南,过相国寺桥,便到了都宣抚使衙门。

陈封心中虽是百般不情愿,但卢豫毕竟是禁军统帅,自家上宪,今日入了政事堂,见了圣驾,终归要拜望卢豫的。何况辞驾前郑帝又有叮嘱,他又怎敢不来。

到了门前,值守的兵士俱都识得陈封,呼喇喇一拥而上,围住陈封施礼问好,又服侍陈封下马。

陈封下了马,将缰绳马鞭尽皆交与兵士,与众人答酬几句,便笑问道:“太尉可在衙中,今日事烦么?烦请通禀一声。”

一个兵士道:“太尉早有交待,今日都司必来的。太尉说了,若是旁人,俱都不见,唯都司来,也不需通禀,只请都司进衙就是。”

陈封笑道:“如此多谢了。”

辞了众人,便进了都宣抚使衙门,陈封是走熟了的,也不需人引领,独自一人绕过正堂,穿过仪门,进了二堂。料想卢豫必在东厢签押房,便径直进了东厢房。

签押房正厅内几个僚属正在闲谈,见陈封进来,都起身施礼。

陈封还了礼,问道:“太尉可在此?”

众僚属却不答话,只一个僚属向里屋使了个眼色。陈封会意,点点头,便掀竹帘进了北侧里屋。

只见卢豫正躺在东窗下一张春凳上,手中轻打着扇,双眼半开半阖,似睡未睡模样。听闻脚步声响,卢豫微张开眼,见是陈封,猛地惊醒,翻身坐起,将双脚伸入鞋中,便即起身道:“原来是崇恩来啦,今日衙中无事,我在这靠一靠,却差些睡过去了。”

陈封深施一礼道:“陈封拜见卢太尉,却扰了太尉清梦。太尉一向可好?”

卢豫笑道:“好,好。”上前一步扶住陈封手臂道:“怎地如此多礼?自家兄弟,不必如此。我知你今日是必定要来的,却不想来的如此早,见过圣驾了?”

陈封笑道:“今日我进了政事堂,又去见驾。与圣上说不多时,圣上便有些倦怠了,我便辞了出来,即来拜见太尉了。与太尉相别日久,陈封心中着实想念,况我虽与太尉亲近,终究位分有高低,我是太尉部将,怎敢失了礼数。”

卢豫道:“今日便罢了,日后时常相见,不可再多礼了。”说罢扶着陈封手臂到西窗下椅上坐了。

卢豫又道:“今日天热,喝些凉茶去去暑气。”便命人上了凉茶。

陈封喝了两口,放下茶盏道:“昨日虽得见太尉,却因人多嘈杂,不得叙谈,今日特来拜望太尉,前方战事要向太尉禀报,也为与太尉叙叙别来之情。”

卢豫大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崇恩,今日不谈公事,只叙旧情。你上呈的奏疏圣上已命我看过了,前方战事我大略都已知晓,也不必细说,你若有旁的公事,也不妨改日再说。我知你今日必来,已在樊楼订下雅间,算我为你接风。如何?”

陈封笑道:“太尉既如此说,陈封敢不从命?我正走得口渴,便不推辞了,多谢太尉盛意。”

卢豫道:“我知你还都之后,定然有许多大宴等你,然那些宴席却是做做样子罢了,规矩太多,食之无味,哪里吃得饱,饮酒也难以尽兴。今日我等正好开怀痛饮,畅叙别情。咱们不在此说话,边吃酒边说话岂不是好?左右衙门无甚要事,我二人这便去樊楼。”

此时巳时未尽,午时未至,陈封笑道:“现下便去吃酒,不嫌早了些么?”

卢豫道:“早甚?我等武人还讲这些规矩?哦,我还邀了洪溢之,却是要他午时到樊楼,现下却有些早了...无妨,我遣人去唤他便是。走走走。”

卢豫见陈封穿着朝服,知他未带家常衣裳,不能更衣,便也不更衣,二人穿着官服便出了门,各带随从,打马向樊楼而去。

那樊楼在宫城东华门外,走御街最是便宜,但他二人穿着官服,终是多有不便,便走东路马行街。一路向北,二人并马徐行,不一时便到了樊楼。

樊楼高有三层,与东华门遥遥相望,此时天仍未进午时,二人进了大堂,见堂内客人稀少,也不以为意。店家见他二人身着朱紫官服,立时便忙乱起来,这樊楼虽多有达官显贵往来,但似他二人这般的三品服色,终究还是少见。几个店伙前呼后拥将他二人请上三楼雅间,这才退了下去,随从也在阁儿外侍候。

这阁儿甚是敞亮,正对着宫城,凭窗便可望见宫城内一重重高楼屋脊,柳条荫荫,燕雀时飞,一派祥和景象。

卢豫与陈封各自坐了,店伙先上了茶果,而后美酒佳肴便源源不断排布上来,顷刻间便将一张大方桌堆放的层层叠叠,满满当当。

陈封笑道:“今日教太尉破费了,太尉这般礼遇,倒教陈封愧不敢当了。”

卢豫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等是朝廷大臣,时常在外惹人耳目,是以我轻易也不到这樊楼来,今日反是托崇恩之福才得来此。你我自去年一别,至今已有一年半有余,想昔日景佑宫变之时,我二人也曾并肩杀敌,合力平叛,这份情义,可是什么都不能比的。如今你建功还都,我岂有俭省的道理?崇恩今日万万不要与我客套,放开量只管吃喝,这点子钱我还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