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魁脸上立时绽出笑意:“相公请放心,周魁定然不负太子与相公重托。”
方旭转向段铸道:“经纬,梁州府如何?”
段铸道:“相公放心,夜里巡查的差役我已安排好,只等起事之日,便教金吾卫也不能靠近宫城。”段铸身为梁州府太守,乃是从三品高官,与各郡刺史品级相同,比之各部侍郎还要高出一级,在座之人,只方旭品级比他高。梁州府衙位于梁都内城,每夜有差役在内城巡查。梁都宵禁巡查例由金吾卫负责,然金吾卫虽有缉查之责,却无勘问之权,遇有违反宵禁者便拿了交由梁州府处置。是以这梁州府差役夜间可四处走动。
方旭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兵部侍郎吕进道:“兵部可已准备完备?”
吕进道:“我已备好各卫各营调兵勘合,用了印,只等定下起事日子,填上时日,再请相公用印,便可启用。那时熊飞军诸将士入城,便无人再敢盘查。”
方旭点头道:“好,那便请明德转奏太子,臣等诸事都已完备,只请太子殿下近几日稳坐东宫,便不要出宫了。大事成时,臣等自去东宫面迎太子殿下登位大宝。”
朱休站起身来说道:“今日出宫前,太子命我代太子先谢过诸公。”说罢向众人团团一揖,“太子谢诸公为太子劳心劳力,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我大郑安稳强盛。太子言道:大事若成,定不负诸公所愿。”
“太子本欲出宫与诸公一同商议、行事,然当此是时,宫内宫外诸多人皆盯着太子,但有风吹草动,当今立时便知。太子若与诸公一道,只怕非但无所助益,反易招人猜忌。是以太子不如安居东宫,听任诸公行事。诸公都是太子亲信重臣,成败都由诸公,身家性命也都交与诸公。”说罢也不看众人,重又坐回椅上。
方旭已站起身来,众人也都站起,恭敬听完朱休转述太子口谕,方旭道:“太子信重臣等,臣等敢不以死相报太子之恩。太子不能出宫,心中必是记挂此事,臣本当将谋划之事原原本本奏与太子,只是这等事不能书于纸墨,若落于他人之手,便是滔天之祸。臣今日本当请明德转奏太子,却又有许多细节之事尚未敲定,可否容臣待敲定诸般细事后再请明德转奏太子?”
徐恒却未随众人起身,此时突然开口说道:“方相公,我代相公说说这事诸般细节如何?看我所说与相公所想是否一致,若无大差谬,便请明德转奏太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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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吃了一惊,看着徐恒,却不说话。徐恒也不待方旭答话,便自顾自说道:“方相公等的,便是汪百川回都。汪百川回到都中,知晓河北战事诸般内情,便可以战败之名疏劾李允。这事也不需人多,只需一位御史即可,人多了反为人所疑。弹章大略都是实情,只在战死将士人数、地方百姓遭劫掠财物上稍作夸大即可。有此弹章,朝野震动,必以李允邀功讳败,当今不以李允有罪反以有功,自然也是为遮掩败绩,粉饰太平。我等便于此时起事,事成则传檄天下,天下臣民必然拥戴太子。若太子以此法过激,或可请当今下罪己诏,禅位太子,则天下定矣。”
“至于何时起事,自然便在本月之内。过了本月,便是千灵卫宿卫都畿,千灵卫孙翊可不听我等摆布。今日五月二十五,明日便有人上弹章,只等朝中议论,却不能等当今下旨细查河北战事,因此起事当在二十八、二十九这两天。”
“起事之日,先由信使带着兵部调兵勘合到汪百川营中传令,汪百川以兵部调兵为由命全军出营,先分一万人马至周南衡处助其守卫外城十二门,汪百川亲率一万五千人马准备入城。此时城内金吾卫康伯岐必已传出信来,康伯岐是金吾卫水营统制,本就驻于城北,天权卫驻地在牟驼冈,因此康伯岐负责宿卫的多半是安肃门、通天门。汪百川入城后,过广济河,到内城天波门。天波门外有康伯岐,内有梁州府差役接应,自可顺利进入内城。到了内城,一万五千人马围住大内即可,汪百川也算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