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程大龙,程二虎,带着他们招收的保镖们回到了青山堡。
听说自家老爹带着招收的保镖们回来了,程大少兴奋的不得了,顶着寒风奔回了家。
可看到自己老爹身边带着的那孤零零的五个镖师的时候,大少的心都凉了半截:“老爹他们五个就是你招的镖师?”
程二虎洋洋得意:“怎么样儿子他们五个看上去威不威风?”
还别说,这五个人看上去都很有特点。高的,矮的,瘦的,英俊的,秀气的。就是没有雄伟的,强壮的,威风的,带杀气的。真是个顶个的不一样,个顶个的有特点。
看着这五个人,程大少突然想起了莫小贝的衡山派。“这几个不会是成山派的吧!”程大少心里突然产生了这种无厘头的想法,心里一想嘴就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几位镖师,你们都是哪个门派的高手?少林派?武当派还是泰山派?”
听着小东家的询问,五名镖师,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程二虎见自己儿子问的这么莫名其妙,只好自己站出来解释:“他们不是什么派的,他们都是咱们成山卫的子弟,会的也都是咱们卫所的战阵。”
哦,程风明白了,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们和景哥哥,杨哥哥他们一样,练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就是在舞台上表演给大家看的那种。”
程二虎有点囧:“儿子可别乱说,他们练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战阵是上战场杀敌用的,可不是你说的什么花拳绣腿。再说了,你看见过景哥哥他们练的战阵了?”
程风狠狠的点了点头:“见过了,还不是一次,见了很多次了,他们原来练的我看着都想笑,一个个的手脚发软,有气无力的,就像那打架打输了的公鸡。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把他们拉到了学校,让丫丫姐她们训练他们的队列给他们提提精气神,现在他们练的都是我教他们的,虽然时间不是很长,可是精气神可比以前好了很多,已经不像打架打输了的公鸡,最多只能像吵架吵输了的公鸡。”
听了儿子的话,程二虎气个仰倒:“打架打输的公鸡和吵架吵输的公鸡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程大少理直气壮:“打架打输的公鸡,脑袋耷拉着,翅膀耷拉着,尾巴也耷拉着,而吵架吵输的公鸡,只是脑袋全耷拉着,尾巴翅膀都半耷拉着,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听了儿子的一通解释,程二虎更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有个屁的区别,不管怎么耷拉着,那都是没了精气神。”
“不过现在好多了,这一个月他们被关小黑屋关得多了,精气神也关出来了些。”
听着父子俩的对话,这五位高矮不一的镖师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小东家,你要不要看一看俺们的武艺?考校一下俺们是不是花拳绣腿。”
程风想了想,如果不看的话,怕是伤了这五个人的自尊心,万一有哪个想不开那可就麻烦了,话说的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给人面子,自己也有面子:“好吧,几位哥哥会什么武艺,耍来我看看。”
听见程风愿意看他们的表演,五人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一个个的昂首挺胸,像那即将出征的公鸡一样,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青年站了出来,对着程风父子一抱拳:“那俺就先献丑了。”然后退了几步,来到空旷的地方,紧了紧自己的腰带,拉开架势,一阵的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拳。
程风虽然没有练过真正的武术,可后世类似的武术表演,看的实在太多。再说了,作为一个在部队大院里混大的人,部队的刺杀术,军体拳,擒拿术多少还是会一些的。
看着这套拳法打的是虎虎生风煞是好看,程风心里直吐槽:“这是干啥呢?是欺我小不懂拳法吗?这烂大街的太祖长拳,后世那些搞武术表演的,就喜欢打这套长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武术,在电视上看全国武术大赛,上千人的表演,一场大赛下来,这太祖长拳不知看了多少遍。这种拳法大开大合,又翻又蹦的,打起来特别好看,原本就是跑江湖的人打给普通老百姓看了混饭钱的套路,除了好看就没啥用处。也不能说没用处,这套拳法对于练习手眼身法的协调性还是很有作用的。”
见对方打得火热,程风也不说话,就这静静的看着,一套拳下来,其实也花不了两分钟,很快,对方就收了拳脚,站在那里看着程风,满脸的洋洋得意。
不管拳法的实用性好不好,面子还是要给的,程风还是举起了他的小胖手啪啪啪的拍起掌来:“好看,打的好看。”
看着春风这毫不走心的夸奖,小伙心里更不得劲了:“看来俺这套拳法太复杂,小东家应该看不懂,俺来一套简单的刀法如何?”
听说又要耍刀法,程风自然是高兴的,本来也想看一看这刀法,同自己见过的有什么不一样。自然而然的也是拍掌鼓励:“好啊,好啊,那就看看刀法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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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刀法好不好看?小伙差点吐血,默默的看了一眼小东家,从腰间抽出细长的腰刀,随手挽了一个刀花,扣刀站定,猛地发力,一刀一式有板有眼, 劈、削、撩、拨、刺,动作简单,招招犀利,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点花里胡哨,简单直接。
程大少点点头,心里暗自点赞,这才是战场上使用的刀法,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一刀一式有板有眼,虽然每刀都用的刚劲有力,但却没有一点美感。所以说好看的功夫没用,有用的功夫一点都不好看。
小伙呼呼呼的耍完了一路刀法,人有点喘,但看了看小东家的表情,好像比刚才耍拳的时候正常的多,至少眼睛里透出来的不再是那种看白痴的眼神。
一套刀法耍完,程风是卖力的鼓掌叫好,这回可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在叫好,那小胖手都拍的红扑扑的。
接下来的四个也轮番上场,一个个的把自己的拿手本事都显露了出来,通过第一个人的表现他们也知道,不能打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拳法光是好看不行,这小孩似乎是看得懂的,只有拿出真正能在战场上使用的武艺,才能得到他的认可。
于是乎,耍大枪的,玩长刀的,使长棍的轮番上场,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上刀光剑影,吼声震天,几人都在奋力的表演,但程风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招式有余,力量不足。
不过也能理解,从他们的身形来看,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的吃过饱饭,毕竟现在大明朝的卫所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大量的卫所子弟从小就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有好好的吃过几次饱饭,能平安活着长大的,都是命比较硬的主。
估计也就是跟着自己老爹这一个来月能天天吃饱饭吧。吃饱饭的时间太短,这能量还没有转化成肌肉,一个个都是有些软脚虾的表现。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天天有饭吃有肉吃,用不了多久,这几人都可以身强体健起来。
等到所有人都表演完程二虎,这才问起自家儿子的看法:“儿子,你觉得他们武艺怎么样?是不是挺威风挺好看?”
程大少很给自己老爹的面子,不住的点头表示同意:“都打得很好看的,就是看他们都有些气力不支的样子,估计是他们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造成的,以后天天有饱饭,顿顿有肉腥,想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长出力气来。”
对于程风的观点,程二虎也很赞同:“儿子说的没错,他们就是饱饭吃的少了一点,俺刚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比这还要瘦,这一个多月已经长了不少的肉了。再给他们吃两个月的饱饭,他们一个个的都应该是能打的。”
表演也看完了,程风也不愿意站在外面,受着那冷飕飕的风。便招呼着五人跟着自家老爹回到家里,坐在那暖炕上,暖炕的热气一上来,马上感觉好过多了。
程大少把自己整个身体都盖到了被子里。看着那五个人站在暖炕边,不敢上炕,程风只好招呼他们:“天气这么冷,大家就别拘束了,都上炕了,暖暖身体,刚才在外面我都快冻死了。”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程二虎。见他们都看自己,知道他们有顾虑,程二虎也招呼他们赶紧上炕,别在那炕头傻站着。
见程二虎也让自己上炕,五人这才解下身上的腰刀放下手里的武器,脱鞋上炕,转身盘腿一气呵成。
现在大家都上了热炕,程风这才问自己老爹:“老爹,你们到卫城去这么长时间,就招了他们五个镖师?卫城里会武的人这么少吗?”
见儿子问起这事,程二虎也是无可奈何:“以前没想过找镖师,也没注意卫城的人口,这回到卫城去招镖师,才发现现在的卫所基本都剩下老弱病残了,年轻的根本没几个。俺们在卫所巴拉来巴拉去,就巴拉出他们五个年轻的,其他要么都是老的老小的小,要么就是骨瘦如柴弱不禁风,别说当镖师,就是走路都担心他们会随时倒地不起。俺们刚开始招的时候来报名的人也不少,可很多人连六十斤的石锁都拿不动,这如何当得了镖师。最后就招了他们五个稍微好一点的,勉强能提得动一百斤,举得起三十斤。照这样下去,今后卫所堪忧啊。”
听了老爹说了卫所现在的现状,程风也是挠挠头,不过再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一年多前的老爹他们这群人不也就是那个样子吗?五十斤也拿不动,也只是这一年半粮食多了,能吃饱了,一个个的是开始强壮起来的。
程风叹了口气:“现在卫所的人都成了这样了,要是袁巡府找卫所要人去辽南,那可怎么办。”
听了儿子的话,程二虎吓了一跳:“儿子你说的这是啥意思?难道明年辽南要打仗?”
看着老爹那紧张的表情,程风叹了口气:“不是说辽南要打仗,我是说万一袁巡府要人去辽南帮忙打仗,咱们这卫所一个能打的兵都没有,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可不想让你们去那里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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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儿子的话,程二虎也只好叹了口气:“随他去吧,到时候再说,但愿不要再有什么事吧,可怜咱们都是卫所兵丁,朝廷真需要俺们上战场时候,就算送死咱们也得去,这些年来俺们卫所的人,都是饿着肚子上战场,哪里有可能打得赢。咱看啊,也用不了多久,再打上几次仗,咱们卫所的人也就死完了。”
看着老爹在那里唉声叹气,乘风也只能跟着唉声叹气。好在程风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意志消沉的人,想当年在后世那也是创业几十次,失败几十次而不折不挠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被这么一点生活压力给压垮。
大少爷就是这么跟着叹息了几声,使给自家老爹出主意:“我看了老爹你还是到卫所去,把那些饿的走不动的卫所子弟都招进来,让他能吃饱饭,再好好的练一练他们,时间长了,这身体总会好起来的。到了明年好歹有几个月,就算上面要人,多少卫所还能拉出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来,现在咱们不是要和卫所的大人们搞好关系嘛,咱们主动帮他们养几个兵,他们应该也是高兴的。”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的骂娘:这个指挥使真tnd不是个人,那卫所自己都没几个兵了,谈合作的时候还大言不惭的要保护自己在卫所范围内的安全,真要有什么事,卫所自己都保不住自己的安全,有个屁的兵来保护别人。
程二虎想想也是,卫所总兵力五千四百人,现在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加起来能不能有一千人都是个问题,照这样下去再有十年,估计这卫所也就剩下个指挥使了。
以前自己没能力,连自己都养不活,哪管得了别人,现在自己多少有一点点能力了,能拉一把还是拉一把吧:“儿子说的对,等俺到卫城去的时候,还是把那些卫所的小年轻们都集合起来吧,多少让他们有口饭吃,别都饿死了,至少到朝廷需要人的时候,咱们多少能拿出几个年轻的来,别全让俺们这些年纪大的去送死。”
父子俩在这里聊了半天,程风才想起来问:“老爹,你们这次过来不应该就是来闲聊的吧,或者就是来让俺看一下这五个镖师。”
听了儿子的询问,程二虎也是一拍脑门:“哎哟喂,差点忘了正事。你大爷就是让我来问问你,咱们现在有镖局了,要不要把业务开展到县城去?”
程风歪头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那五个瘦骨嶙峋,只是默默的坐在炕上低头不语,就像完全没有听见自己父子聊天的镖师。心里有些忐忑,就凭这五个风都吹得倒的镖师,咱能把货物安全送到县城去吗?就凭去年半路上看见了那十几个响马,一个个的身强体壮,满脸的凶悍,怎么看着这几个人也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想了想,还是问了自家老爹:“咱们在卫城的生意怎么样?得到的粮食和钱财够不够熬到明年春季?”
“卫所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很多大户都愿意用粮食来换,毕竟用粮食换,比用银子买划算的多。所以咱们的银钱不是很多,但粮食还是有很多的,吃到明年夏季应该都没有问题。”
听说粮食换的比较多,银钱收的比较少,大少又有些担心分红的时候银钱不够:“那咱们手里的银钱够不够给几位大人的分红?”
“开玩笑,怎么说俺这生意也是独一份的,虽然用粮食换的人多,用银钱买的人少,那银钱也不是个小数目,给几位大人的分红那是绰绰有余的。”说起了生意,程二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既然有多余的银钱,大少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够几位大人的分红就行,能用银钱的尽量用银钱,咱们把粮食留下来,只要他们不开口要粮食,咱们就不给他们粮食。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手里拿着粮食比拿着银子要踏实的多。既然粮食能够支撑到明年春季,那咱们就先别急着到县城去了,毕竟咱们就这五位镖师,哪里会有安全感,还是先把那些没饭吃的卫所子弟招募来练练的好。等明年开春,咱们才敢放心大胆的出门,在一溜手的把分店开着过去,争取在明年年底前把分店开到济南去。”
既然儿子决定了,春节前不往县城发展,程二虎也就找程大龙商量着准备第二天回卫所去守着生意,顺便跟着那些掌柜们好好的学一学生意是怎么谈的。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新村那边就出了事,彻底打断了龙虎二人的行程。
半夜三更的,大少正蜷缩在自己老娘的怀里睡得真香。
突然,睡梦中的大少被啪啪的敲门声给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二虎哥二虎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睡在程风身边的程二虎听见外面的叫喊声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床上的被子差一点被他掀翻。程风自己也想爬起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但是被自家老娘给抱住了。
老娘的手劲挺大,大少根本就挣脱不了,只好悻悻的又躺回了老娘怀里,听着自己的老爹开门出去,然后跟着人就走了,一个晚上也没见自家老爹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风心里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