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名为现实和责任的车到站了，随着夜师傅的咳嗽声，沈墨七终于最后缓缓松开了爱丽丝的手，三步一回头的，踏上了命运的列车。

花州的首府比较偏北，远离龙骨山，似乎算是盆地，又靠近平原。当春节临近的北方吹进来，火车里的吵闹也浑浊了玻璃窗的雾气。

沈墨七在火车过道上走着，马上就要发车了，他要去前边的贵宾车厢找夜师傅，但他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他走到一处窗边，用袖子抹开白霜。

他看见外面竟然飘起了罕见的小雪，他们玖华的西南地区虽然冬天也很冷，但不怎么降雪，即使有时候下了短暂的飘雪，一夜就会消失。

随着蒸汽机的轰鸣，火车开始向东前行，载着玖华边境人们的梦想，前往奢华的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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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七看见爱丽丝就在后面追着火车，然后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狂风伴随着小雪吹开了她的斗篷，扬起了她的金发，寒冷的冬天在，她的眼泪下流淌。

“暂时...别了，我爱的人们。”沈墨七在抽泣中，看见爱丽丝消失在远方。

沈墨七失去力气，就近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兄弟，亲人送你？”一个朴素衣裳的土脸少年立马来了兴致，搭话道。

“嗯。”沈墨七抹了抹泪。

“我也是啊，在海州当煤工挣了点钱，回来接弟弟一起去，他才十四岁，刚告别老父老母，哭睡着了。”少年露出质朴的笑。他一眼就知道沈墨七是和他们差不多的人，最多是多一点读书人的柔和气质，应该是也是去独自漂泊海州的。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不说话，用衣服蒙着脸假装睡觉的弟弟，“我已经去过一次海州了。”

“海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沈墨七想转移自己的思绪，随口问道。

“海州啊。”少年顿了顿。

“那可真是奇景之地。”少年神秘兮兮的说，“在酒馆里吃不上酒赊账的秀才，黑着脸跳爵士的煤矿工人，敢穿上龙袍跳舞演皇帝的演员。”

“那儿处处都是围墙，内城，外城。哼，在那里，成年人要像孩子一样被体罚，厨子，工人像军人一样被编成团队训练，抱着羊羔弹钢琴的乞丐，学狗爬的妓女，冻得发抖的保安，仗势欺人的警察，穿着短裙没过膝盖裸露大腿的女学生，捧着玫瑰花躺在雪地里望天的工人.....”

“众生相啊....”

是夜找过来了，他趴在沈墨七的后座靠背上，叹息道。

“这将是你新旅程的开始，做好准备吧。”夜拍了拍沈墨七的肩膀，宽慰道。

“嗯....我很期待。”沈墨七点头道。

一道汽笛声响起，他看着外面的风景飞速变化，感受到车轮在轨道的预设下滚滚向前。

他们，终究是要抵达到新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