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当初来学宫的目的吗？”洛将离没有回头，继续奔行，龙语学宫坐落在龙骨群山之中，如此宏伟，以至于一时半刻起码都赶不到另一处地方。

“探究上古的历史，因为一个预言，而走在拯救苍生的道路上。”沈墨七回答，他从未忘记。

“是的，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预言说人类将会濒临灭绝，只有勇者踏上反抗诸神的道路。”洛将离说，他的声音竟然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颠簸有些颤抖。

“我个人没有什么哀乐，但我一路走来，知道人类有很多坏人，但也有很多好人。人类充满想象力，朝着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未来走去，至少为了那些好人和可能性，我也不该袖手旁观。”

“我不喜欢别人说我高尚，相反，我为了这个高尚的目标变得十分卑鄙，不像常人.....”洛将离的黑色围巾在马后漂泊。

“之前我们成为龙胤了，但却没有得到进龙语书库的权利，是因为学宫长没有给我们这个权利，他给书库的权限设置为十年一进，本来十二年一次的龙胤都可以进去的，但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进去了一次，所以一直让我们等到了现在。”

“而今天，似乎算来就是权限到期之日，只需要用龙胤之血，就能进去。”洛将离道。

“我们还没有继承龙胤之力呢。”沈墨七提醒道。

“我不用继承，我天生就是龙胤。”洛将离扬鞭踢向马腹，再次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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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七沉默了，他知道洛将离实力不凡，他既然能冠绝凡人，自然也有不俗的出身，但天生的龙胤...他没怎么听说过。

“感觉到了吗，天幕已经降下，这里是神的领域，你我皆是凡人，一点的灵力都用不了，而龙胤们就算是五阶，也违抗不了神的法则。”洛将离叹息。

“我们要趁此机会，抢先进入龙语书库，我想亲眼看到真相，而你作为龙胤也有这个权利。”

“那爱丽丝.....？她毕竟也是龙胤。”沈墨七的手冻得通红，但他还是只能贴紧马身，加快速度。

“她太懦弱，成不了战斗力。而且别忘了，这里不能用术式，我们好歹练过武，她没了魔法之后只是一个普通小姑娘。”洛将离直言道。

“也是.....”沈墨七不敢想爱丽丝如果受伤，他会怎么办.....他一定会无能为力，绝望而死的吧。

他想守护她，但当神亲自降临凡世，人类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呢。

天上的骑士们已经开始踏足人间，沈墨七和洛将离骑马跑了有十分钟，幸运的是，他们还没有遇到任何敌人，也许是他们匍匐在山间奔跑的原因。

“等一下！”沈墨七突然停下马蹄，而洛将离也在前方猛的勒马。

“怎么了？”洛将离不安道。

“左边两百米，是我两个朋友的住所，名字叫陈长年，小鸟奈。他们是黑衣侍者，现场天气冷，他们在外面干活一看到下雪一定会回家烤火睡觉的，我必须通知他们一声，不然他们会死在睡梦中的......”沈墨七的声音沙哑，“我在村子里见过暗月铁骑，我的家乡就是被他们屠戮的，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人的，除了冻死，就是砍死。”

洛将离的眉毛紧皱，似乎正在犹豫。

“五分钟，两条性命。”沈墨七几乎恳求道，大义是在前方不错，可是两条微小的性命同样重要。

“好。”洛将离调转马头，言简意赅。

“谢谢。”沈墨七感激道。

他带着洛将离，向脑海中熟悉的小屋走去。

在沈墨七刚来龙语学宫，熟悉学宫环境之前，在他能自食其力填饱肚子之前，是他们接济了自己。让他除了冰冷的饼馍外，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吃。

沈墨七欠的恩情有很多，这就是其中一份。

“架！”沈墨七再次轻轻踢向马肚，背部直立，身体随着健马而起伏。

他的心火急火燎，他在篱笆前立马，直接翻身下来，冲进往日一起砍柴火唱歌的院子里。

“陈长年！鸟奈！”沈墨七推开门。

“陈.....长年？”沈墨七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他已经被开膛破肚了，肚子里温暖的血流了一地，整个人的皮肤外面覆了一层霜。

“怎么可能....这么快？”沈墨七喃喃道。

他刚想进去，洛将离却拉住他的胳膊。

“铁骑已经来过了，也许就在附近，如果我们被发现，也是死路一条，纯靠肉体力量，我们是打不过无穷无尽的神灵骑士的。”洛将离的手臂发力，稳稳重重地拉住他，没有放手。

“再不走就迟了，你想救的人已经死了，你已经知道了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洛将离的话虽然理智，但却冰冷无情。

沈墨七感觉有泪要流出来，已经冻在眼角，涩涩作疼，他的恩什么时候能报呢？

“小鸟奈！”沈墨七最后向屋子喊道，因为他不见小鸟奈的身影。

她会不会藏在哪里了？毕竟上次青丘牙鱼也是让他藏在屋子里.....

但上次他昏迷了好几天，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恢复了心跳和体温，醒了过来。

“小鸟奈！你在吗？不要害怕，我们带你离开！”沈墨七最后呐喊，他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小鸟奈应该不在这个屋子里了。

她也许是被追赶着，慌不择路，跑向森林了，也许她此时正被追杀着......

沈墨七咬紧牙关，他必须要离开了。

“明白的话就走吧。”洛将离回头骑马，沈墨七也把目光从陈长年冰冷的尸体上移开，哽咽着骑上马，和洛将离一起离开这座小屋。

雪愈下愈紧了。

远处白茫茫一片，天色也快昏暗起来，空气的能见度更低了。

沈墨七也担心自己的同伴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和老师们汇合，有没有饿肚子...

“将离？......”沈墨七突然抬头，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洛将离不是那种让他一起冒险的人，一般来说洛将离总是一个人承受危险的，而这次...

“别想那么多，我让你跟着我，只是你可以利用而已。”洛将离冷漠回应。

“你不相信学宫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对吧？你只是想救我一个人，其他人不管不顾，对吧？”沈墨七看穿了他伪装的冷漠，声音颤抖道。

“不要多想了...我确实救不了所有人，但如果神真的亲自来了，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洛将离掩饰道，他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这个谁该活着，谁该死去的自私话题。

沈墨七的心如刀绞，他不肯接受同伴的死亡，哪怕任何一个，可他连自己和洛将离都救不了，眼看着身后传来马蹄声，他绝望地握住缰绳。

“爱丽丝....求求你，等着我，不要抛下我死去。”沈墨七在心中祈祷。

他从来不信神的，就算神真的降临了，他也觉得神不过只是一只强大的怪物罢了，绝不是来自什么神界。

可当她想起爱丽丝时，他真的希望世界上有神，能看在他们互相思念的份上，救救她，保佑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