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子沟码头,众人在岸上看着十艘船舶往西陵峡的方向驶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船上,那涵看着陪她坐在舱房里的大嫂卢晴雨、二嫂戚欢,有些伤感地道:
“大嫂、二嫂,若阿爹阿娘在世,他们看到咱们如今的情形,定会受到惊吓......”
卢晴雨道:
“妹妹,如此看来,阿爹阿娘是有福之人,如今我们只盼着他们在天上保佑着我们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
戚欢也道:
“阿爹阿娘定会保佑我们的......”
那涵看着两个嫂嫂,见她们脸上的表情凝重,便知她们又想起了出国留学的几个孩子,道:
“大嫂、二嫂,你们俩也别太担心了,宏儿、扬儿他们出国多年,
肯定早就在国外安家了,如今世道不稳,邮路也不畅,
否则呀,他们一定早就给你们写信回来了。”
卢晴雨和戚欢一听那涵说起她们俩的几个孩子,都忍不住落泪了。
卢晴雨哽咽着道:
“要说心狠,没有哪个孩子有我们这两房的几个孩子心狠,
自从宏儿二十岁那一年出了国,如今都快九年了,这些年几个孩子招呼都不打,
一个个都出国了不说,如今更是连音讯皆无,这叫我们两个做娘亲的如何不担心?
如今这全世界都在打仗,处处兵荒马乱的,他们不知道到底.......”
卢晴雨说到这里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戚欢听自己的妯娌提起这件伤心事,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
那涵知道卢晴雨未说完的那句话是何意,她连着“呸呸”了两声,然后说:
“大嫂、二嫂,你们两人这些年常年在家吃斋念佛,诚心天地可鉴,
宏儿、扬儿这两个男孩子,还有雅儿、颂儿这两个女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傅泰和傅康这一生各有两个子女,两兄弟皆是各有子、女一名,只不过,傅泰的长子是傅宏,次女傅雅。
傅康的长女傅颂,次子傅扬。
这几个孩子最大的快三十岁了,最小的也比关义正大六岁左右。
所以,他们比关义正到省城武汉的时间更早,也受西式教育熏陶最早,
等关义正兄妹几个先后到武汉求学的时候,他们兄妹四人都先后出国留学了。
当年,关义正想要去武汉求学的时候,那涵就被两个嫂嫂的思子之情吓坏了,
后来在关义正一再保证绝不会出国的誓言下,这才放孩子们去省城开眼界。
如今,看到两个嫂嫂多年来倍受思子、思女之痛,她万分庆幸自己当年的坚持。
如果正儿等孩子也学他这几个表哥表姐去了国外,在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她这个做娘亲的就是哭也要哭死了。
这些年,卢晴雨和戚欢这对妯娌成日在家念佛,很少理俗世,
不仅很少跟那涵见面,就是卢晴雨的亲妹妹卢晴露,都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姐姐。
可是,那涵和卢晴露却没有办法去苛责这两个因为思儿心切的母亲,
毕竟,她们俩都是当母亲的。
这一次,卢晴雨和戚欢本不想跟着撤退,可当她们听说日本人穷凶极恶,
进城后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临开船前,
她们俩才匆匆收拾了几套素衣上了船。
傅泰和傅康虽然也来送行了,可卢晴雨和戚欢却躲在船舱里不肯露面。
不仅如此,这些年以来,他们这两对夫妻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
其它时间也很少在一起交流,她们这两个母亲大部分时间,
都在自己院子的小佛堂抄写经书、拜佛诵经。
傅泰和傅康这些年一直把全部心思放在夷陵城的治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