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俊闻讯亦惧,亦禀左宗棠:贼匪凶狡,恳请再发援军疏通粮道;密探来报,贼匪徒增数万,直冲党川铺而来。
左宗棠不屑,道:兵机变迁无定,岂可稍事拘泥。现在贼势皆麋集于大东乡、太子寺两处,傅提督自应奋力痛剿,以夺要区而制贼命。
本爵大臣前饬傅提督会合杨提督进攻太子寺,徐提督及王藩司沿河剿洗大东乡,均已分别行知在案。
仰仍照前檄,会商妥速办理。至新路坡一带贼势较轻,既经傅提督留营驻守,应无可虑。
至于杨提督禀报,贼匪徒增数万之事,悍贼如实有数万,何以二十九日徐、刘二军攻克新路坡,杨提督与傅提督攻克党川铺并无多擒斩耶?
杨提督所称密探,安知非贼中虚言恐猖之词,果足信耶!何苦长贼凶焰,自损威风。傅提督聚众打仗则勇,独当一路则怯;杨提督遇小敌则勇,遇大敌则怯,如何是了!
傅先宗接左宗棠训令,惨然一笑,悍然再战。然十余次冲杀,伤亡逾百,终不能摧破石垒冰堡。
傅先宗大怒,亲执令旗,前锋冲击;马海晏看个真切,手起枪响,傅先宗遽然扑地。
傅先宗亡,鄂军惶恐;马占鳌趁机倾出,自后抄袭,鄂军大乱,四散而去。
营务总管陈湜急饬徐文秀暂统鄂军,以挽颓势。
记名提督,高州镇总兵徐文秀接令,迅越董家山,收纳溃军,会合杨世俊部,一举击破烂泥沟四小村落,再攻冰垒,鏖战两日,伤亡无数。
记名提督彭国忠道:吾鄂部屡攻茴逆冰垒,傅军门亡,两总兵伤,副将、参将、游击均有死伤,兵丁伤亡逾半,实不能再战。
河州提督杨世俊道:茴逆冰垒横亘,吾粮路不通,三日不食,吾军必溃。
徐文秀道:既不能再战,亦须逐次而退,谨防茴逆突袭;鄂军先撤,吾自率亲兵营断后。
2月19日清晨,诸军徐徐而退,中午时分,骤起狂风,风沙漫天。
马占鳌一声令下,各路茴军倾出堡垒,嘶喊而至。
鄂军闻声胆碎,狼奔豕突。军心已荡,士卒四遁,徐文秀亦无能阻,遂率亲兵营,弃垒肉搏,身中三矛,血撒疆场。
太子寺一战,清军阵亡提督两人、总兵六人、副将四人、参将三人、游击三人、都司五人、守备一人、主薄一人、把总一人,兵丁更是伤亡无数。
左宗棠闻悉,捶胸顿足,悔恨道:左某不知三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縻吾大军矣!
是夜,宗棠奏曰:新路坡、党川铺一仗,查明亲军营及良辅、宗岳等营并提督傅先宗所部历战阵亡各将士与狄道殉难文武官绅共两千九百八十七名,均系为国捐躯,奏请恩准在狄道城中创建昭忠祠一所,分别叙以傅先宗为正祀,其余文武员弁兵勇均立牌位为陪祀,请饬地方官春秋致祀。
两宫接奏,谕曰:近闻官军进取新路坡以东贼卡未能得手,伤亡颇多,统领大员有临阵捐躯者,有下落不明者,现在各军退扎高家集一带,帐房军装多有遗失,勇丁亦有逃亡,而狄道至巩昌粮运仍是梗阻。此等情形如果属实,则贼势复张,兵威顿挫,而粮饷又不能济,后事殊不可言!
左宗棠规划围击河州已久,当此事机紧迫,应如何整顿战守疏通粮路之处,想必已悉心筹划。然河州贼悍巢坚,地势险峻,左宗棠督率各军宜稳慎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