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德树道:凤阳练妖苗沛霖,兵逾五万,时扰吾后,吾可借陈军之力,彻歼此妖。
张乐行道:苗沛霖老儿,依附胜保魔头,截留两淮钱粮、税收、厘金;高筑寨、广积粮,称霸一方。此厮原为我账房师爷,昨日来咨,言互不侵犯,即有相犯,亦表面文章,不动筋骨。此人笑里藏刀,反复无常,不可与共。待有闲暇,必取狗头。
是夜,蓝旗旗主刘永敬擅自离营,被张乐行、龚德树斩杀。红、黑旗主见势不妙,即偕蓝旗余部复返淮北。
1857年10月下旬,龚德树率白旗捻军,自六安进击,连克霍山、独山,李孟群不支,败退麻埠,求援胜保、袁甲三。
月底,钦差大臣胜保、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袁甲三率军入皖,克六安,陷霍山。龚德树不支,节节败退。
陈玉成援浔不成,机动不顺,屡被多隆阿、鲍超连击,力有不逮,遂联手韦俊,北援龚德树,一战而克霍山。陈、韦议定:舍皖入豫,筹粮集兵。次日,太平军弃霍山,北进独山、两河口、叶家集,六日时间,陈韦大军进抵河南固始。
陈玉成、韦俊相携北犯,胜保、袁甲三、李孟群皆惊,即刻调遣兵将,驰奔固始。
石达开率部离京,镇江吃紧,吴如孝部,已被和春困围半载,城内粮食无几,每人每日只发米半两,众皆面黄肌瘦,吴如孝日夜焦灼,一筹莫展。秀全遣安王洪仁发、侍天义李世贤领两万军援,张国梁半路截而战之,洪仁发不谙战事,接仗即溃,遁回天京;李世贤退守龙潭,整兵一万,欲再东援。
张国梁不待其发,夜潜龙潭,天明突袭,又遣虎坤元迂回攻后。李世贤猝不及防,仓皇又退。
弹尽粮绝,援退兵疲,镇江早晚必失,吴如孝决意突围回京,并将此意告知瓜洲守将覃熙章。12月27日子夜,吴如孝亲率主力猛击清军高资防线,掩护虎头山、磨盘山将士撤入镇江。又令右六检点汪体元率一部留守西门,牵制清军,自率两万大军,悄声撤出。瓜洲守军亦同时撤军。
天明,和春收得空城,即刻追击;张国梁闻,亦出龙潭,东西夹击。俘杀副丞相张有意、检点黄大文,太平军大乱,幸得李秀成援军赶至,吴如孝部得以撤至天京外围休整。
镇江克复,江宁将军和春上疏:奴才自江南任事,先挫贼凶锋,再断其接济,俾成釜底游鱼。而节次大股来援,势甚猖獗,无不相机迎剿,斩馘净尽,用成克复之势。
江北钦臣德兴阿亦奏:瓜洲为南北咽喉,卡江锁阴,自古称为险要。粤匪踞守迄今五年,自琦善、托明阿视师以来,百计围攻,不能覆其巢穴。奴才受任二年,未容其窜出一步,亦未容其出掠斗粮,今又乘其饥疲,一鼓而克。
咸丰帝喜,赏和春双眼花翎、加太子少保,赐德兴阿骑都尉世职。谕令二人南北对进,合攻金陵。
和春又疏:金陵周围九十六里,雄厚高坚,甲于天下。洪逆踞为老巢,负固五载,其百战悍贼,如杨秀清、韦昌辉等,虽已自相屠戮,而群凶精锐蚁聚尚多。就现兵数及贼情计之,既无仰攻之方,更无围困之力。惟有步步为营,由东南而至西门,扼其要冲,断其接济,如镇江之重扼高资,逐渐而进,攻剿方有把握。李逆秀成所部,自皖驰抵,分股由金柱关、小丹阳一带往来抄掠。与皖南李逆世贤部联络呼应,声言内犯溧水、高淳、东坝。我部唯有迅克秣陵,夺其所恃,则各路皆可无虞,我师亦可进攻雨花台。
德兴阿亦疏:现在江浦之贼,惟恃九洑洲贼巢盘踞江心,暗通金陵消息。奴才等现已整军进剿,步步为营,断其外援,绝其粮道,并移营浦口,与和春等函商剿办。
咸丰帝允,谕令德兴阿南攻江浦,和春北攻秣陵关,水师参将黄彬扼控江面,进剿九洑洲,两江总督何桂清供给粮饷。
和春督率总兵傅振邦、虎坤元主攻秣陵关。又令张国梁偕总兵安泰、李若珠进逼明陵,以窥钟山;再令张玉良、周天培、冯子材分驻姚坊门、仙鹤门,以为策应。
大兵压城,李秀成不敢怠慢,亲至秣陵关,调兵遣将,加固殷巷补给线,筑垒浚濠,坚固关外据点,欲做长久打算。
江北大营,德兴阿、翁同书亦不懈怠,率兵进击浦口。
翁同书曰:浦口距江浦县城二十里,其间冈岭相连。满汉防兵向在浦口城北驻扎,其金汤门等处亦扎数营,与金陵仪风门外下关隔江相对,山后为东北冲衢,江浦之贼若由城北窜越黄悦岭,便可北犯全椒,东扰六合。九洑洲贼军,在江心芦苇之中,与南岸下关、七里洲联成一片,而大溜直趋南岸,水师非傍七里洲、下关,逆折而上,无由进攻。
德兴阿道:由浦口缘江而攻,而别以重兵断其西路,兼防其由黄悦岭翻山而逸。
天京内城,秀全闻听炮声隆隆、杀声四起,心乱肝颤,熬煎至极;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