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山惊悉,引军回击。是日,彭玉麟亦率水师主力,驶至樟镇。彭、周联手,屡战屡胜,渐近临江。
周凤山、彭玉麟悍勇,曾国藩喜疏:贼匪两次东渡,均被我军击败,水师扼泊樟镇,叠获胜仗,赣江以东,南昌、抚州、建昌等府,当可保全无虞。日内浮桥造成,陆师西渡,即当激励将士迅克临江。
太平军圈占赣西,湖南巡抚骆秉章亦惊,谓左宗棠道:“石达开悍而多诈,此次肆扰江西,不急犯省会,不直指南康,而先旁收郡县,遍置伪官,迫其士民,劫其助逆,固粮囤兵,愈蔓愈广,其阴谋诡计,似落其枝叶,以撼其根本。”
左宗棠曰:“中丞大人明鉴,贼不得志西北,欲且逞于东南,江西一有蹉跎,则江、浙、闽、广皆为贼有,而湖南亦危,东南大局不可回矣。以时局论,固无有急于援江西曾国藩者。”
骆秉章道:“环境数千里,无一处无贼;且贼之起于邻省者亦求湖南援剿,且邻省多无会剿之兵,自咸丰二年至今四载,湖南除剿办本省贼匪外,剿湖北之贼,剿广西之贼,剿广东之贼,剿贵州、江西之贼。各省但有贼入湖南,从无兵勇追击进入湖南者,但有湖南出境援剿各省之事,从无各省兵勇出境援剿湖南之事。本巡抚令:刘长佑、萧启江、刘坤一等,即刻率兵六千,驰援江西。”
左总棠别过骆秉章,匆匆赶至曾国荃处,问:“沅甫兵练成否?”
曾国荃道:“几百小兵,万事开头,一沓糊涂。”
左宗棠道:“江西事恐不可为,以民心全变,大势已去也。速练勿懈,涤公犯险,亟需雪中送炭。”
曾国荃道:“左兄言重。刘子默半万大军,或一战而定。”
左宗棠道:“刘部着重湘楚,只可锦上添花。”
曾国荃道:“方吾兄战利,事无所须于我,我亦从未至营相视。今坐困一隅,我义当往赴。然苦无资力筹饷,钱粮奇缺,兵萎勇靡。”
左宗棠道:“长沙耆老黄冕,历侍陶澎、裕谦、则徐三公,名高望重,骆抚亦让三分。此公,新任吉安知府,而吉安已被贼围;兄之兵以赴吉安名,此老可鼎力襄助。曾兄治军,所恃何念?”
曾国荃道:“待勇士以诚,而用兵以诈。诚则是以感人,而士卒乐为之效命。诈则示人以不测,而贼之间隙可乘。无事不诚,无时不诚,诚之至也。间或用诈,间或不用诈者一二端,以掩其诈,而使贼自误,诈之工也。”
左宗棠排手称快,欢喜道:“曾兄之才略,与吾何其符也!”
曾国荃道:“安敢!安敢!左兄与吾,九牛对一毛矣!西南半壁,中原各处,无地不战,左兄以为何处最为紧要?”
左宗棠道:“眼下之势,南昌、镇江、淮北至要。涤公守得南昌,湘、桂、闽、粤皆可保全。吉尔杭阿攻克镇江,金陵形式,豁然开朗。然向荣、托明阿,两大钦差,隔江而望,互不相通,吉尔杭阿,微末骤起,恃宠而骄,所谓骄兵必败。胡润芝咨告:秦贼日纲、陈贼玉成,督率万余贼军,正自鄂、皖开拔,应援江苏,金陵战事,即将如火如荼。先前临淮,地数被兵,比户凋敝。袁甲三既至,讨军实,抚残黎,众皆乐为之用。甲三去后,安徽、河南捻匪乘机再起,声势浩大。吾皇虽令胜保驰援,然缓不济急。和春、福济顿兵二载,坐得庐州,无望其为。”
淮北战场,自袁甲三去后,一塌糊涂。捻首张洛行勾联豫皖各部,去来不定,纵横江淮之间,百姓深受其苦。
怀远县有一姓胡名文忠之人,卖女筹资,徒步进京,跪请袁甲三返皖镇守,屡请不成,上吊自亡。
清国官民,一时纷纭。言官给事中孙观、御史曹登庸、宗稷等,先后上疏:袁甲三于临淮剿办有方,地方方乃安宁。两江总督怡良、江苏巡抚吉尔杭阿、浙江巡抚何桂清等亦求仍起袁甲三视师。
众言凿凿,咸丰帝乃令两江总督怡良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