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乌姆里奇甜腻腻的声音听得艾莉西娅一抖,像有人往她耳朵里抹了层奶油后,又塞了一大块黄油。她推开门,感觉眼睛受到了攻击。
黑魔防教授的办公室内的装潢总会随主人的喜好变来变去。洛哈特任教授时,这间位于四楼的办公室里挂满了他的照片,洁白闪亮的牙齿晃得人眼晕;
房间主人换成卢平后,房间的角落里总会堆着笼子或箱子,里面关着他用来教学的有趣生物;至于穆迪——嗯,假穆迪,担任教授时,办公室里摆着各种探测用的器具,以防居心不良的人靠近。
而现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所有器具都被干花、蕾丝和蝴蝶结所覆盖。艾莉西娅并不讨厌这些元素,但滥用的确破坏了这些装饰原有的美感。
帕笛芙夫人若在这里,一定会有开个帕笛芙夫人茶馆·霍格沃茨分店的冲动。
“中午好,科林斯小姐。”
乌姆里奇身上的红色印花长袍与她身后的桌布是一个颜色,脸上的表情则是一贯的令人厌恶的微笑。整个人跟这间办公室极为相配,没人会怀疑她办公室主人的身份。
“中午好,教授。”艾莉西娅干巴巴地回应她。
乌姆里奇指着一张小桌子,让艾莉西娅坐下。桌上已然摆了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及一支细长的黑色羽毛笔。
“我需要你用这对纸笔写点句子,科林斯小姐。”她饶有兴趣地围着艾莉西娅踱步,“为了惩罚你的叛逆和执拗,就写:我会做个乖孩子。怎么样?”
艾莉西娅依言坐下,打开书包拿出墨水瓶。
“不用墨水,就拿着笔,写,就可以了。写到你这辈子再也忘不了这句话。”乌姆里奇阻止她把羽毛笔往墨水瓶里放——半分钟后,艾莉西娅居然感到庆幸,还好这支羽毛笔没蘸上墨水。
笔尖落到羊皮纸上的一瞬间,灼烧一般的痛感就从她的右手手背窜上脑门。艾莉西娅疼得弯起腰,看着那一行字出现在她的手背上,一眨眼,刀刻般的文字又消失了。
“我认为这超过了我应该受到的惩罚。”艾莉西娅放下笔,搓着发红发肿的手背,看向乌姆里奇,努力用平静且不冒犯的语气提出看法。
乌姆里奇的书桌上摆满各色甜品,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炖菜,想必是家养小精灵的杰作。她端起茶杯,刚吹了口气,就听艾莉西娅这样说,显然惊讶极了,“超过?不,这点疼痛远远赶不上你父母心痛的程度。”
艾莉西娅轻声说:“他们不会心痛,至少不会为我感到心痛。”
“撒谎!”乌姆里奇猛地放下茶杯,些许茶水溅起,像一颗颗闪亮的珍珠。她对艾莉西娅的纠缠与狡辩感到厌烦,简短地说,“继续写。”
“或者——”乌姆里奇捡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一双眼满足地眯起,嘴唇像毛虫一般蠕动着,“你为什么不及时醒悟呢,孩子?放下那些愚蠢的、荒谬的想法,重新回到父母温暖的怀抱。就从回复父母的信件开始,如何?”
“我会考虑原谅你对我的冒犯。”乌姆里奇说着,感慨起自己的宽容。
返校的这些天,科林斯夫妇的确寄了许多信给艾莉西娅,但她一封也没有打开过,更别提回信了。
万一信上面有恶咒怎么办?就算没有,艾莉西娅也不觉得他们会在信里写什么好话,她没必要自找不快。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们不曾寄来吼叫信。
“你为什么这样关心他们,教授?”艾莉西娅故作好奇地问,似乎被她说动了,“我是说,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哈,关心?”乌姆里奇调整了坐姿,用勺子喝起汤来。
多亏艾莉西娅对乌姆里奇的厌恶盖过了食欲,不然她闻到那股肉香味的一瞬间,就会疯狂吞咽口水了。她后悔自己来之前没吃点东西垫肚子。
“我是可怜他们,亲爱的。”乌姆里奇说,“可怜一对被女儿抛弃的父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们为了挽回自己的女儿可付出了许多——咳,努力。”
乌姆里奇被汤呛到,捏着帕子掩唇咳起来。她可真没必要捏帕子,每次咳嗽都会把帕子吹起来,许多亮晶晶的口水溅到盘子里,有效缓解了艾莉西娅的饥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