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的价值，有时候普通人确实很难衡量，在某个时代被所有人认为是垃圾的作品，其内在的精神世界，很可能在未来的某天，最终被发现其实是文明的瑰宝。

梵高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但龚林今天说的这句垃圾吐槽话，倒是完全没有冤枉柯慧萍。

因为她的精神世界，和梵高那种对艺术的纯粹追求相比，是那样的世俗和物质。

她画画，就是为了出名，就是为了赚钱。

这其实也没问题，毕竟不能要求每个艺术家都那么纯粹，大家出来混的，谁还不是为了有口饭吃。

问题就出现在，她无论是当初参加美术高考，还是后来的大学、研究生生涯，里面都充斥着投机取巧和利益交换。

而这些虚假的荣誉和证书，却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毕业后，在艺术界谋得一席之地。

毕竟搞艺术的，想在活着的时候就有名气，通常都需要天大的运气，很多有艺术追求的人，都尚且穷困潦倒，何况她这个没啥艺术内涵的。

这时候，一个去哥谭举办個人展的邀请，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在达成某些秘密交易后，她的作品立即成了哥谭富豪和政客热捧的艺术品，有副参展作品，甚至被人以五百万美元的高价给拍了下来，这件事还登上了哥谭艺术周刊。

而有了这牛逼哄哄的经历，她回国后也就更有底气了，通过卖弄玄虚，很快就在艺术界开始小有名气。

毕竟艺术品这东西，其实和明星一样，定价有时候是很主观的事情，靠的就是追捧。

既然她的作品最高都能卖出五百万美元，最低又能便宜到哪去？

每年能骗一两个不懂艺术的傻大个收藏她的垃圾，基本就够她挥霍了，何况就算卖不出去，也会有人给她兜底……

“……具体的破解我也不会，是他们通过远程控制破解的，我的任务就是把东西分派给下面的人。”

“什么东西？”

“主要是换电的模拟程序和防盗螺丝拆解器，屏蔽器之类的东西他们自己就能搞到。”

“防盗螺丝拆解器是通过什么手段运进来的？”

“直接寄进来的，这东西海关的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以为就是拧普通螺丝的机器。”

“你下面有几个人？”

“十个。”

“还不老实？我就直说吧，我们目前已经抓到了三十多个，还有几个在潜逃的，估计也快了。”

“我能直接联系上的，真的只有十个！”

柯慧萍经过此前的一番审讯后，已经防线崩溃了，听到龚林的质疑后，连忙解释道，“不过这十个人只是代号，除了三个我见过本人，其他都是线上联系的，可能实际上每个代号后面不止一个人，或者他们还有下线也说不定。”

“……”

经过审讯，大唐重工钠电池全国范围内多起被盗案，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过程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就是何慧萍让她的下线买一辆归真，然后开到GPS没信号的地方，通过一根她提前拉过来的网线，让哥谭的人帮他们完成破解。

接下来，就是把事情安排下去，煽动盗窃了。

他们只需要煽动两方面的人就行了，

一个是盗窃团伙，一个是销赃团伙。

对盗窃团伙，他们提供技术支持和销路，

对销赃团伙，他们提高销赃手法和赃物。

牵好这条线后，他们就直接闪人，强行制造了一条本来可以长期，或者至少也可以维持几个月的电池盗窃黑色产业链。

但这几个月，却足以对换电模式的推广，造成致命的打击，大大延缓华国摆脱石油资源进口依赖的进程。

这里面有个比较巧妙的是，鸭舌帽们其实根本没有抽取那所谓的一半利润。

2.5万一块，只不过是他们提前和销赃团队沟通好的，就说以后他们小弟过来卖电池，就按这个价。

想想也知道，一块钠电池虽然确实至少值五万，甚至可能是八万十万，

但你这是赃物，怎么可能原价卖出去？

这个问题，或许詹炼以后也会发现，但等那个时候，这条地下产业链已经成熟了，哪怕他们怀疑当初带他们入行的‘神秘人’，模式也很可能会继续下去。

整个计划，也是何慧萍根据华国的实情，帮哥谭人制定的。

而他们对这个计划，也表示了高度肯定。

只不过千算万全，他们也没算到底盘上竟然装了隐藏式摄像头。

而且这个摄像头的镜片镀膜颜色，都和底盘一模一样，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光是用肉眼估计也找不到，得把底盘拆了才可能知道在哪……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当他们向你下达这个任务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他们的弃子了。”

在何慧萍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吐出来后，龚林最终叹了口气，向她解释道，

“目前归真只交付了十多万台，哪怕底盘没有监控，我们只要筛选一下那些有过GPS信号丢失记录的车，很快就能查到你们头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干这件事，由此可见他们这次确实是急了。”

何慧萍苦笑了声：“我也知道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有风险，但这种事一旦有了开始，就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不然他们把我卖了，我一样完蛋。”

“而且没有监控，你们其实也没有证据，只能怀疑我。”

“呵呵，这倒也是。”龚林深吸口气，一边整理桌面上的文件，一边笑着说道，

“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康博士，一次性帮我们抓了这么多漏网的老鼠。”

何慧萍：“……”

其实之前几次针对康驰的行动，何慧萍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点风声。

而华国把康驰推到公众面前，一方面是他的成就确实太大，根本压不住，于是只能顺势打造成民族崛起的英雄。

另一方面，或许他也是一枚故意抛出来的鱼饵，逼得哥谭人哪怕明知道可能是飞蛾扑火，也不得不把一枚枚精心布置的棋子，忍痛打出去。

因为如果再不采取行动阻止康驰，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温水煮青蛙了。

就在龚林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审讯室的时候，他的下属突然走了进来，在龚林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在调查他们的海外账户时发现，他们最近一个月的入账，全是特斯拉总部那边汇过去的，而且哥谭那边也刚传来情报，特斯拉总部的运营主管格卡伊·哈达德，以及财务人员米克尔·萨巴，今天早上也在家中饮弹自尽，还都留下了一封‘忏悔遗书’……”

龚林听后，顿时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