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锁链将两人的距离固定在一米远。
南煦不满地擦了擦嘴角,意味不明地开口,“打了我两次。”
莫莫红肿的唇瓣颤抖着,呼吸紊乱,如小兽般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随时防备着,生怕他接近一步。
南煦舌尖抵着腮,后牙咬紧,轻笑出声,“要还回来的。”
话音刚落,莫莫明显紧张得浑身僵硬。
她心底涌现出一股无助。
像小时候被关在那小小的房子里,被迫承受莫国华酒后的拳头般。
痛苦,无法挣扎。
老旧的窗口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像在嘲笑弱小的她。
童年那些卑劣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断缩小,南煦的身影不断扩大。
她变成只有他巴掌大的模样,被紧紧扼住命脉,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是她第一次后悔,后悔刚刚刺激南煦,后悔刚刚没忍住。
通红的眼眶染上热意,眼尾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南煦见到她那滴泪水,心尖狠狠一颤。
他张了张口,下意识想哄人,却在感受到脚下那绷得紧紧的脚链后,将心底的疼惜狠狠压了下去。
“刚刚打了四个巴掌,还咬了我一口。”
南煦垂眸,盯着脚下的金锁链,指尖勾着上面一个铃铛。
“可我只亲了三次……”他抬起眼眸,指尖反转,紧紧勾着锁链。
手下一用力,锁链带着莫莫脚腕,将她猛的拉到他身前。
莫莫紧闭双眸,浑身颤抖着。
南煦凑近她,鼻尖蹭着她的,难得温情又缠绵。
“还有两次……”低哑的嗓音染上一丝欲望,“要还的……”
说罢,他歪了歪头,去寻她的唇。
“啊!……”
延绵的凄厉的尖叫声,从莫莫喉咙里发出。
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整个人蜷成一团,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般,不断地尖叫着。
南煦被她着模样吓了一跳。
他松开手中的锁链,跪直身子,双手无措地捧着她的。
“怎么了?”南煦语气慌乱,“宝宝别吓我……”
南煦的手触及她的手背,莫莫像是被烫到一般,双脚不停往后缩。
可锁链的长度就那么长,无论她怎么躲,还是无法逃脱。
尖锐的叫喊声不停,就在南煦耳畔,将他震得脑袋快要爆炸了。
恶心感从五脏六腑涌出。
南煦喉结轻滚,小心翼翼地拢住她的肩膀。
莫莫挣扎得更厉害了,可却没有放开捂在耳畔的双手。
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仿佛只要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就能远离伤害。
这更像是一种长年累月形成的习惯。
南煦将人抱在怀里,却不敢用力,手掌轻轻拍在她瘦弱的脊背,小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我不会把你怎样的。”
“别怕……”他颤抖的眸子苦涩又凄凉,语气哽咽,再也没了之前暴戾的气息。
像是被抚顺毛的绵羊,又被拉去屠宰场,无力又顺从。
然而他的安抚更像是催化剂,莫莫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大。
挣扎得更厉害了。
莫莫骤然站起身,像躲避天敌的小兽,直耿耿地往自以为安全的地带奔去。
可房间里空空荡荡。
除了沙发、桌子和凳子,只剩床了。
小主,
她毫不犹豫地往床脚跑去。
“宝宝!”南煦拉着地上的锁链, 防止她撞到床脚受伤。
这次,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竟然在和他的拉扯比赛上。
赢了。
她顺利地钻进床底,四条锁链滑稽地从床上蔓延到床下。
南煦看着她的动作,怔愣在原地。
莫莫此刻的行为,他一点也不陌生。
找阴暗的封闭的角落躲起来。
是她小时候逃避家暴的方式。
七年前,他亲眼见到她躲在医院的柜子里,和现在一模一样。
当初……还是方清姿把她哄出来的。
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叩叩叩。
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严楼焦急的声音。
“二少爷!二少爷!”
“你们没事吧?”
“我能进来吗?”
他克制着内心的焦躁,等在门口。
可南煦像是失了魂般,直勾勾地盯着床下阴暗的角落。
莫莫整个人已经完全陷进去。
如果不是外面那不断收缩的四条锁链。
他竟然不知道,那床下居然可以塞得下一个人。
莫莫的尖叫声并没有停止。
透过床上的木板,变得醇厚悠远。
没有那么刺耳,却将南煦心底剜了个遍。
门口迟迟得不到回应的严楼,面色愈发焦急。
王月胖胖的手掌不停地拍着门板。
眼神是不是落在严楼身上,面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她听不见,可她看得出严楼脸上从未有过的焦躁。
之前先生晕倒在走廊的时候,严楼都没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见里面发生了比这还严重的事情。
她想到之前先生和夫人爆发争吵,还动了刀子。
她拍在门板上的手愈发焦急。
这次怕不是要了命了!
门把不停转动。
嘎吱嘎吱的声音都掩盖不住里面凄厉的尖叫声。
王月胖胖的手力大无穷。
门把被她扯了下来。
她愣在原地,连严楼都被她的力道震惊。
南煦为了防止莫莫出逃,连这房间的门锁都换成了国内军用的。
连他都奈何不了,却被王月卸了下来。
不过他没多余的时间思考。
房内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他脚步匆匆地进去。
却在看到室内的景象后,怔愣在原地。
南煦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跪着,身边是打翻的饭菜。
脸上、手上,全是抓痕,尤其是脸上的巴掌印,极为醒目。
尖叫声从床底传来。
严楼眼眸一颤,顺着那四条金锁链,望向阴暗的床底。
他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
可现在的情形明显不受控。
他连忙朝身后的王月招招手,让她将南煦扶起来。
蹲下身子,朝床底望去。
太黑了,什么看不见。
“莫小姐?您没事吧?”严楼小心翼翼地开口,可还是被她的尖叫声压了下去。
床底的莫莫侧身躺着,捂在双耳的手早已在进来的瞬间放下。
她躲在黑暗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世界。
身子呈放松姿态侧躺,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金锁链,面无表情地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