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拱上前弯腰将跪地的母子两人扶了起来:“不要怕,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妇人微微抬起头:“今日一早我们送粮进城去交,在进城的时候,守城的人就左右翻着检查,愣是不让我们进城,我男人被逼无奈,给了十文钱后才让我们进了城,哪料到了称粮的时候,说我们的粮食没晒干,让我们去晒场上再晒半天,我们也知道是想要钱,可我们实在没有钱了,我们一家三口给他们跪下了,还是不收我们的粮食,我男人气不过争了两句,结果就被打了。”
辰光帝看向御医,御医抬步上前:“禀陛下,腿上被人用棍棒打伤两处骨折,肋骨也有两根断了。”
辰光帝看了躺在车上痛吟的中年男人一眼,又看向低声抽泣的妇人那一串串摔碎在地的泪珠:“就地进行医治。”
“遵旨!”
“凌拱,带五百人入城,将城门都守好,将城中官吏衙差统统召集到县衙等朕。”
“遵旨!”
“胡林,取吃食和水来。”
辰光帝端坐在锦凳上,看着狼吞虎咽的一对母子,又看向奋力咽着肉食的中年男人,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从后军赶至的齐轩和胡林,六部侍郎皆是恭恭敬敬站在辰光帝身后噤若寒蝉!
终于,辰光帝吐出一口气:“诸位爱卿,朕实是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进城收钱一事,居然在朕治理下的东承大行其道!百姓辛辛苦苦种地,不给好处,不收粮不说,还大打出手!这是要逼朕的子民造朕的反呐!”
辰光帝此言一出,身后的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胡林,暗鹰的眼睛有疾?”
胡林上前扑通跪地:“吾皇息怒,老奴有罪。”
辰光帝眼帘一抬:“起身吧,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老奴谢过吾皇不杀之恩!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嗯。”
城门打开,凌拱一声令下:“拿下!”
随着三支骑兵往着余下的三道城门急驰而去,凌拱看向被绑缚的衙差:“将他们带至县衙。”
“是!将军!”
凌拱带兵进入县令的府邸之时,一众仆从婢女吓得纷纷跪地,更有人被吓得湿了衣摆。
洪非和妻妾子女齐齐起身看向进厅的凌拱,一时脸色大变,洪非上前拱手:“不知将军何人?缘何无故带军擅闯下官府邸?”
凌拱上前一步看向桌上的菜肴:“不错嘛!洪县令这日子过得堪比神仙呐!这一桌菜品下来,三两银子恐怕不够吧?”
“洪县令艳福更是不浅,众女眷这一身打扮个个不凡!”
凌拱注视洪非:“洪大人,陛下很快就到县衙,随本官前去见驾吧。”
洪非一听辰光帝亲临,扑通跪地上前两步,磕头连连:“将军!将军!还请将军高抬贵手,下官愿意奉上金银五万!只求将军在陛下面前为下官开罪一二。”
凌拱朝身后军士下令:“带洪大人前往县衙。”
被架起的洪非连连出声:“将军,下官愿意再多加三万两!将军……”
迎上凌拱森寒的目光,洪非没敢再开口,只听凌拱轻斥:“洪大人,陛下在等你!”
洪非被架出偏厅,凌拱看向呆愣当场,脸色惨白的洪家家眷:“两人为一组,将洪家人分别审一审。”
在洪家众人被军士纷纷带往厅门之际,凌拱的声音再度响起:“要想少受痛苦,减轻罪责,把你们知道的都如实招供出来。”
九月二十六,宁隆县衙,辰光帝端坐正堂案后,看着公堂左边跪成一片的衙中官吏:“不错!宁隆县不错!一天的功夫,你们的罪行这书案都摆不下了!”
辰光帝看向堂中右边跪着的官吏:“你们起身来吧,你们没有随波逐流,尽忠职守,没有忘记你们是东承的官员,没有忘记百姓需要公义,让朕的心不那么疼痛。接下来的衙中一应政务,便由你们全面接手,直至帝都任命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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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辰光帝走至堂中,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吏:“十数年寒窗苦读,十数年磨砺,全然忘记了入仕之本心,贪婪无度,极尽作威作福!今日便向百姓请罪吧。”
辰光帝看着一个个颤抖不止,脑门贴地汗湿大片的官吏挑了挑眉:“带出去游街示众!让百姓好好看看这些贪官污吏的嘴脸!”
一众官吏被拖出正堂之后,辰光帝返回书案之后落座:“诸位爱卿,朕不想在宁隆县多呆,还想多看一看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一众官将迎上辰光帝的目光,齐齐起身:“臣遵旨!”
“都说说,怎么办?”
刑部右侍郎庞振义进言:“陛下,老臣认为可留下刑部一主事在宁隆梳理一应案情,老臣恳请吏部、户部均留一主事一并处置宁隆县一应事宜。”
辰光帝微微颔首:“可!朕明日启程,晚间朕需知晓衙中主官在宁隆都犯下多少天怒人怨之事。”
“臣等遵旨!”
不到一个时辰,庞振义求见辰光帝,辰光帝看着低垂着头的庞振义:“怎么,宁隆县衙的这几个主官是不是所犯罪行罄竹难书?”
庞振义干涩的喉头不由滚动了一下:“禀陛下,老臣有罪!”
辰光帝摆了摆手:“说说。”
“陛下,洪非与衙中县尉、户工礼三房串通一气,在宁隆县已然横行四年之久!四年间与地方富绅豪强交往密切,为其张目敛财,甚至知道地方富绅豪强罗织罪名只为达成私利私欲,只要金银足够,都足有二十四桩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