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勉慎重思考之后,来到黄品良和贺晨跟前:“两位大人,末将想把柴堆放到下边的那块坡地上,让边军兄弟都能目送他们最后这一程。”
黄品良和贺晨一听便明白刘勉暗里的另一层意思,双双点了点头。
刘勉、黄品良、贺晨一众朝着柴堆躬身一礼后,一兵卒上前将一个个柴堆引燃。
转回头朝坡上看去,只见黑压压的兵卒们定定看着十三个已然火焰汹涌的柴堆。
刘勉陪着黄品良和贺晨一路往着住屋走去,兵卒们面色哀凄,一些兵卒泫然欲泣,刘勉朝着一个个军将递去眼神,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贺晨回到住屋中后,径自进了卧房合衣躺到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才沉沉睡去。
天色擦黑之时,徐同虎小声问董向飞:“飞哥,该叫公子用饭了。”
董向飞面现犹豫:“公子这些时日以来都没怎么睡好,再让公子睡会吧。”
“飞哥,公子身强体壮,比之我们也丝毫不弱,公子快睡了一个时辰了,再不叫醒公子用饭,夜里公子怎么入睡?”
董向飞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就把饭菜端上桌来,我去叫公子。”
“公子,天色已晚,该起来用饭了。”
贺晨翻身坐起,弯腰穿着靴子:“董大哥,黄大人和刘勉将军有没有来过?”
“公子,我看刘勉将军进进出出两趟,至今还没有回来。黄大人倒是着人来请公子过去用饭,我们告知公子正在睡觉之后,黄大人想来已经用过饭了。”
匆匆用过晚饭,徐同虎等人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饭菜碗筷,董向飞冲泡好了茶水:“公子,请用茶。”
贺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董大哥,晚上警醒一些,万一今日不幸丧生那十三人的相熟之人情绪不稳,也能及时应对。”
“是,公子。我们会安排好的。”
七月十一,刘勉带了亲卫营护着黄品良、贺晨和张应历时近一个时辰来到道人坡背面的大林江滩边。黄品良接过随侍小太监递上的棉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喘了几口粗气,气息逐渐平复下来之后,又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水喝下。
“哎!终是比不得你们,这一路把某累的够呛呐。”
贺晨将葫芦递给董向飞,走近黄品良:“内侍大人,这便是下官计划造桥的地方。”
“此处河水有多深?”
“最深的地方不超十尺,最是难得的是河道间多处巨石足以托得住底。”
黄品良看着河面不禁担忧:“贺大人,某看这河面恐宽逾二十丈,贺大人计划造怎样的桥?”
“张大人,劳烦你来向内侍大人细细禀报。”
张应朝贺晨投去感激的眼神之后,走到黄品良一旁:“内侍大人,经过下官与几位老猎户打听,我们现在能看到的石头,再有一个月左右,水位再往下降四尺,这石头足足能有见方一丈有余那么大,而整个河道之上,枯水季之后能露出的石头足有六处,如此一来,下官据此推测,此段河道的河床基底应是坚硬无比,下官计划自上游放大型木排二十架,将铁链放于木排上顺流而下渡过河对岸去,只要能将铁链连通河两岸,露出水面的六处石头便能用以固定铁链,之后以铁链及六处生根的大石头作为依托之下,我们就能将木排架铺于河面之上,木排能稳定下来之后,每间隔三五尺自木排两侧斜脚探至河底以粗绳和大抓钩进行固定,待六处生根大石头经过石匠先行凿打平整再往下凿打成坑之后,就可以用经过石匠凿打的条石进行支砌。”
“也就是说,今年未必能够完成?”
“回禀大人,这得取决于八个桥墩能否顺利砌筑。桥墩一旦顺利能够砌筑,我们便能搭起廊桥来进行翻拱。”
“翻拱可有把握?”
张应稍作沉吟之后回禀:“禀大人,若以一人环抱的圆木作为支撑,翻拱架支之时仔细并慎重进行,应是可行。”
黄品良长长一叹摇了摇头:“某不大懂得造桥,某只知大量的条石重压之下,这难度可非同小可!更何况,桥拱一应顶撑着脚点是在水里。”
听了黄品良的话,在场所有人心头都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张大人,动工之前再细细筹谋一番,尽可能做到查遗补漏。”
“是,大人。”
一行人回到住所,全都疲累到了极点!黄品良嫌茶杯小,直接用陶碗倒了温热的茶水仰头猛灌!
灌了一肚子茶水的黄品良,额头上很快沁出汗水不停顺着脸颊往下淌着,小太监递上帕子,黄品良一边擦着汗,一边叹气:“总算是活过来了,唉!某经历的事不算少,但西过大林江确实不易,某会把其间困苦如实禀奏陛下。”
“谢过内侍大人!”
“好了,都一身的汗,某就不留贺大人和刘将军了,都各自回去洗一洗。”
转眼又是十数日过去,道人坡上建屋诸事进展很是顺利,且经过十三人蛇口丧生一事后,工地上的万余人都小心谨慎地按照管理条例在进行各自手中的活计,倒是没有再发生令人痛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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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晾晒的土基,被兵卒一车车拉到在建的屋舍四周,兵卒协同着工匠们垒砌着一座座住所的墙体。
一座又一座的屋舍上梁条铺了椽子之后,一摞又一摞的瓦片被吊上屋顶面开始捡铺,自下往上铺了底瓦,又将盖瓦依次铺上,一座又一座的屋舍在堆放脊瓦之后,也就完成了!
随着搬进土基瓦房的士卒越来越多,屋舍周边的排水沟也就着手开始挖土,挖土之后便是收理屋舍周边散落着的大小石头进行支砌。
七月二十八,黄品良走在硬实的土路上忍不住感慨:“没有想到,这道人坡短短也就一月时间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某虽然没有亲手盖起来一间,但某也是盖个房子的人了。”